两辆马车横在街角，路上行人匆匆，也不曾有人看向这边。
柳玉涵扶上她的肩头，再一次问道:“是阿妩么……”
柳少妩突地湿了眼眶，那样小心翼翼地问话，生怕从她嘴里吐出一个不是，这个人，是生前的柳少妩在柳家最后的眷恋，可现在的柳少妩在哪里呢……
“哥……”
柳玉涵一把抱住他失而复得的妹妹，月白色的衣衫起了褶皱，他声音里透着浓浓地庆幸之意:“是阿妩，是阿妩……玉离同我说，说你死了，我不信，你怎么会……现在没事了，大哥来了，大哥接你回家……”
柳少妩脑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那还是小时候时，八岁的柳玉涵抱着这个最小的妹妹坐在院中紫藤树下的摇椅中，轻柔地逗弄着怀里的小丫头:“来阿妩，叫一声大哥听听。”
那时的小少妩还不曾学会说话，只是叫着几个模糊不清的音:“呀……啊……”
“今儿个二娘又被爹爹训斥了，一个人躲在房中哭，阿妩乖，以后有大哥护着你，绝不让人欺负你。”
柳少妩心头顿时涌上一股酸意，那些本不属于她的委屈，本不属于她的痛苦，在此刻通通倾泻出来，她伏在柳玉涵怀里，拽紧了他的衣襟，大声哭诉道:“你骗我！说什么会护着我，绝不让人欺负我，可大娘和柳玉离陷害我时，你在哪里？爹将我逐出柳家，赶到烟凉自生自灭时，你在哪里？那群坏人欺辱我，打骂我时，你又在哪里？晚了……一切都晚了……”
“是大哥错了，让阿妩受这样多的苦，今后不会了，不会了……”
柳玉涵任她的泪水打湿胸前的衣裳，只抱着她任她肆意发泄，不远处的七奴静静地看着，少顷，抬起手臂用袖子摸了一把眼睛，低声说了一句:“有亲人在身边，真好……”
临近晌午，这一车子菜终于送进了醉香楼，掌柜的免不了发一顿脾气，在看到马车后面的大洞后，更是气上加气，指着洞的手都颤抖起来:“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七奴低头挫着手，正欲答话，一旁的柳少妩抢先开口:“路上碰见了一个无赖，是他把马车打坏的。”
掌柜的胡子颤了一下:“无赖？”
“是啊，那无赖还挺有来头的，掌柜的，你看……”
“甭管什么来头！打烂了我的马车，就得赔钱！说，那无赖是谁？”
七奴答:“贺颜之，延陵万钱庄的三少爷。”
“谁？”
“是延陵贺家的三少爷，掌柜的。”
屋子一时寂静无声，半晌，掌柜的艰难地问了一句:“人……怎么样？”
“人毫发无伤，就是可怜了咱们的马车……”
掌柜登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大声骂道:“马车算什么，人没事最重要！”
柳少妩忍着笑问道:“可您方才不是还说……”
“你们懂什么，要是得罪了万钱庄，整个酒楼都要遭殃。还不赶快找个马夫把车子修好！再耽误酒楼的生意，仔细本掌柜扣你们的工钱！”
两人忙不迭地回道:“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