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国破

玄昭十七年冬,燕成王因积劳成疾驾崩于燕鸠宫,卫庄王乘虚率兵攻打燕国,多年旱灾的燕国已是风雨飘摇,卫国军队仅用两个月时间就直捣燕国王都盛阳。

舞袖正在玉熙殿里喝茶,屋外的北风刮得凛冽,卫国虽常年不下雪,冬日却也是冷的。

张公公慌张来刚报喜讯说:“燕国已败,燕氏族人除战死外皆自焚于燕鸠宫,此次三王子立了赫赫战功。”

舞袖手中的杯子就落地了,她站起来跑出宫殿,王后吩咐芝兰赶紧跟上。她知道父王的野心,没人能阻止他称霸天下,所以攻打燕国是迟早的事,可是她如何才能不让自己因此而失去慎哥哥呢?

寒风如刀刮过舞袖的脸庞,她跑到燕慎住的北庭院时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刚进屋就看到燕慎捂着胸口咳嗽,千雀站在一边毫无办法。

“慎哥哥,”舞袖焦急的走到燕慎身边蹲下为他把脉,燕慎推开她的手,仍不停的咳嗽。

“千雀姐姐,为何不叫御医?”

“主子不让奴婢去叫御医,也不让奴婢惊动其他人。”

燕慎咳出血在衣襟上,舞袖慌了道:“慎哥哥你别伤心,舞儿去给你找御医。”

舞袖跑出去,千雀扶燕慎躺下道:“主子,保重身体,只要千家人还在,就一定会帮助您复国报仇雪恨。”

常年装病如今却真是病了,燕慎紧紧抓住胸前的衣领,双眼布满血丝,燕氏王族除叔叔祁王在千家人的帮助下逃出盛阳,燕王室族人除去在战场上被卫国军队杀害的,其余皆同母后自焚,更有公主王妃沦为军妓,卫庄王如此血海深仇,我燕慎若不能报,再世决不为人。

“芝兰已经去叫御医了,千雀姐姐,你去弄些热水来。”舞袖跑进来看到躺在榻上的燕慎不知如何是好,他双眼补满血丝直直的盯着房顶。

稍许,燕慎道:“公主,燕慎自会顾全身体,如今天色已晚,还请公主先回殿吧。”

“慎哥哥······”

千雀抓住舞袖的手道:“公主,主子心中亡国忧郁并不是一时能解的,还请公主先回。”

舞袖默然,看了一眼已闭目的燕慎道:“慎哥哥,御医来了你要御医给你把脉,舞儿明日再来。”

舞袖一路想着燕慎的病,思索该如何向孟妃讨教,不知不觉已走到九曲长廊上,卫戍带着禁卫军正巡视,看到舞袖神情低落,他不想也知道是为了燕慎。

“安和公主千岁。”卫戍抱拳行礼。

舞袖抬头有些吃惊道:“卫戍,你不是跟三哥哥去了燕国战场,怎么在这?难道父王就召你们回宫了?”

三王子卫允重的母妃去得早,卫王后抚养他,他和舞袖亲如同母兄妹,而卫戍从小便是舞袖的护卫,所以同三王子关系好。

“三王子还在燕国征伐燕国余孽,有传言燕国余孽会来王宫救燕太子,所以王命臣先行回宫,护佑王宫安危。”

“哦,”舞袖又惊道,“你是说燕国人会来带走慎哥哥?”

“只是传言,臣这几日巡查并未有可疑之处,王宫也飞不出一只苍蝇。”

舞袖低头继续往宫殿去,卫戍吩咐其他禁卫军先行,自己跟在舞袖身后。

以前父王怕自己闯祸,派叔叔的养子卫戍来保护自己,这个大几岁的哥哥总是任由她闯祸,然后替她解决,或者替她背黑锅,感觉到他跟在自己身边舞袖总觉的很很安全。

只是后来他请命去了军队,舞袖就很少能见到他了。长大了,好像很多事情并不能如小时候那样简单了,再也不是她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了。

慎哥哥,他会不会也离开?还有父王、母后、王姐和哥哥们。

不知不觉已走到西梅园,梁后正坐在园中的梅亭中等她,舞袖走过去依偎在母后身旁,梁后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抚摸她的长发。

梁后望向快要入夜的灰蒙蒙的天空,她这个小女儿已经要成年了,在她的身上似乎都是当年那个将要离开将军府的梁诗的影子。难道她无忧的孩童时期终究是要结束了,接踵而来的是否就是莫虚法师那一卦亡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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