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娇小的身影一蹦一跳的在外城的一条青石板上游荡着,因为巷陌的偏僻和幽静,发出“咚咚咚——”清脆的响声,两个麻花辫一甩一甩的,划出一道调皮的幅度。
她喜欢这样的声音,这样的静谧,没有内城的浮躁,也远离了外城大街上的肮脏混乱。
手里带着两只鸡和几个白面馒头,这是她每天都必须做的事情,衣阿莫的爹不能出门,正是 兵荒马乱人人自危的时候,乞讨的人越来越多,又有多少人能要到吃的呢?
眼前两道黑影闪过,面前就站着两个大汉,朱小茄忙把东西往胸口塞,警惕的往后退。毕竟她聪明的脑袋和更聪明的第六感已经毫不犹豫的向她叫嚣着这二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后退后退,大爷们当然是按照剧情的紧跟紧跟紧跟了,朱小茄脑袋一转,妈蛋,单纯小女孩遇到拐小孩的大叔有木有。
但是为什么这儿年绑票的大叔都穿这么好的衣服,虽然是黑色的,但是长期侵泡在钱和吃世界里的朱小茄,不要说是衣服就算是别人打得什么胭脂都可以一眼看出值多少卖多少。所以的所以,尼玛这么有钱还来绑票小孩,不可能。
方案一:自己假装柔弱被绑票然后给神通广大传说中三头六臂无所不能的大神级人物楼紫峪大公子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顺带勒索这些绑匪一些精神损失费等等各种费用。
方案二:隐身逃脱,先把社会公益做完,把吃的快递到别人家门口,再寻求下次机会被绑票。
悲催的是——
就在她在两种方案中挣扎的时候,患有选择强迫症的朱小茄就这么被其中一男绑匪套在了脏兮兮的麻布口袋里。
Game over 来得如此的让人骄傲难以接受。
寂静的幽静小巷子里,再没有回音传来,而那地上,竟然落了几个白花花的满头和两只被啃过的烤鸡。
朱小茄被扔进口袋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以防这些大叔没有爱心或是像自己一样抠门不给东西吃,她急中生智,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狠狠的啃了几口烤鸡才将东西落在石板上,想着如果那衣阿莫看不到自己去一定会出去找,希望他能捡到那些吃的。
只是今天注定比较悲催,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狠狠的急急地啃得那几口啃得鸡,竟然啃到鸡屁股上,以至于她中途被大叔敲晕了也自己被自己恶心醒了。
不要问为什么恶心还能把人恶心醒,因为想吐了。她竟然吃了两个鸡屁股,鸡屁股啊,走的时候明明还看到上面漂浮的鸡毛。
就像一切恶俗的绑架桥段一样,她被扔到了一间小黑屋里。只是取下了那脏兮兮还散发着臭味的麻布袋,她紧闭双眼,一脸铁青,喉头滚动,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绑匪男甲看着这个双眼紧闭的小女娃,一脸狐疑的说,“以我走江湖多年的经历来看,是中毒了。”
绑匪男乙顺势翻了翻她的要翻白眼不翻白眼的眼皮,摇摇头,“不是中毒,没有发现毒物。”
两人看了她一阵,默契的再对视对方一眼,还是机智的绑匪男甲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只要不死就行了,哪里管那么多,我们走吧。”
就在他作势要一闪而去的时候,裤脚一下被什么抓住了,接着一声“呕——”响彻小黑屋,那绑匪男甲乙再一次对视一眼,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裤子,那下面裤裆前的一团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啪——”一掌下去,终于扇晕了正在纠结是刚刚吃的恶心还是自己吐得恶心的朱小茄。闷着头硬着头皮带着一裤子恶心的东西出去。
——
楼紫峪今天好不容易出一趟门,今天天气很好,城南的鸣沙山上的雪也融化的差不多了,他要寻个好地方,让小丫头开心。
而鸣沙山的确是个神奇又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这里山峰陡峭,势如刀刃。沙丘下面有一潮湿的沙土层,风吹沙粒振动,声响可引起沙土层共鸣,所以人们就叫它鸣沙山。
在天气晴朗时,即使风停沙静,也会发出丝竹管弦之音,犹如奏乐, 所以“沙岭晴鸣”为敦煌特有的景观。这是大自然现象中的一种奇观,古往今来以“沙漠奇观”著称于世,被誉为“塞外风光之一绝”。
小丫头除了对钱有兴趣,对其他的要求又不高,应该很容易就高兴吧,想到这里,楼紫峪笑了笑,呼唤了一声“大枣——”原本被赐名为“追风”的帅比汗血宝马早就莫名其妙的被改了名字,还莫名其妙改成了这么挫的,叫他一世马名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正在郁结自己名字的马儿听到主人爽朗的召唤,撒着蹄子奔跑了起来,啊,主人,你这是对俺笑吗?臣妾惶恐啊!
太好了,主人你终于回心转意要回到俺的怀抱了,看来王府里最无耻的小枣马和她的主人就要失宠了失宠了,蹄子撒得更欢快了。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猜测永远都满足不了现实的剧情发展,就像被关小黑屋的小女娃醒过来后还是发现自己被关在小黑屋里。挣扎着从一片混乱中清醒过来,额的个天,脸颊好痛。浑身都在叫嚣着难受。
她郁闷的吐了几口残存的还泛着几分馊味的口水,一阵恶心袭来,她怒意翻涌,左边那漂亮得过分得小脸蛋肯定离破相不远了,但内心更加肯定,那两绑匪甲乙肯定不会卖了她。敢问有哪个卖人的把人弄成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原本可是一个活蹦乱跳青春无敌美少女啊,至少比现在这个模样值钱多了。
——
灯月交辉,暗影幢幢——
而此时的王府中,王府的书房里。
楼紫峪一脸阴沉,死死的定中自己手中的那一缕头发,那是,小丫头的。只要他问问那味道,看看那发质就知道,敢说医术天下无敌的他怎么会辨认不出来呢?
何况他已经找了她一整天了。
原来,是自己的爹抓了她。
西北王叹了一口气,一脸慈爱表露无疑,他看着站在书房中一动不动的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是左右为难。
“爹知道你在意那个小丫头,然,如今形势所逼,爹这么做,是最好的选择,对你对敦煌对大家,都好。”
静默了一会儿,整个房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楼倚天正担心这个儿子会不会做出什么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的时候,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开口了。
“你要我怎么做。”不是询问的语气,也没有叫他爹,只是冷漠的放下手中的头发,慢慢的放进了胸前的衣襟里。随后两手背在身后,眼睛看向一旁的火烛,并没有多看他一眼。
“和西炔的公主结婚。”
他自己也不确定的说了出口,但这个决定,的确是对他们对敦煌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就担心这儿子死磕不答应,接着又想做解释开导。
“不可能。”
却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冷漠的拒接了。
气氛陡然尴尬,不过西北王也料定他这孤冷的脾性会拒绝,没想到他根本想都没想就断然回拒,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该气他的自私还是气他的不孝。
“作为敦煌堂堂的少主,你有义务也有责任该这么做。爹也不想为难你,但是北湮那两父子已经铁定要报复我们了,这个时候我们只能选择西炔。”最后音量陡然抬高,道出了心中的七分悲愤三分无奈,他想起燕京城中此刻正冷眼看着这场厮杀的两父子,露出一脸愤恨和不甘。
“我楼紫峪,不需要责任,更不需要义务。我的人,我自己去找。”说完,就要离开,他不想再在这里做无聊的等待,白白浪费寻找人的大好机会,只要想到小丫头此刻吃不饱穿不暖,她一定在咒骂自己还没找到她,想到这里,更不愿意多做留恋。
“你哪里也不准去。不然你永远休想见到她。”
西北王说这句话也是打算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了,如今只有庆幸还有一件东西能拿得住他,不然如今,敦煌是彻底没有救了。
昨天西炔营地粮仓着火,今天就开始疯狂的报复敦煌,他虽然不知道西炔营地的火是谁放的,但有这个能力的,就属他儿楼紫峪,心里也有一丝侥幸,也许止儿是愿意帮他的。他心太累了,敦煌撑不了多久,这个事实他不得不接受。
楼紫峪止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过头来,他神色莫名,却挂着一丝冷笑。被威胁?这个滋味,今生第一次尝到,却没想到,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做出来。
“止儿!爹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声音里已经包含最悲切的情绪,是慈父对子女的无可奈何。
说着走下了书桌,向楼紫峪走来,直到站到他面前,楼紫峪看到他隐约挂着几点老泪,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呼风唤雨的父王,此刻竟然成了这么不堪一击的老人。
心,有种被扎了一下的感觉,他原是湛蓝的双眸泛起一波幽蓝的光晕,神色黯然。
“如今北湮只给了敦煌两条路,要么和敦煌一起死在这茫茫黄土狼烟下,要么生不如死,背负投敌卖国的罪名,投奔西炔。为父知道你心性根本不在敦煌,但是这里有你的子民你的家。你和西蒙公主成亲,我们就可以死里逃生,爹相信凭借你的能力,夺取西炔再报此仇又是多大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