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苦涩(二)

沈翎就是这般心事重重的回了和鸣涧。

他自己已经是颓然一片,可没想,太悢竟是也闷闷不乐的坐在自己房门的石阶上等着自己。

他将脚步停在了她面前,她抬头望他,轻轻唤着他,好似猫叫。

沈翎问:“你饿了?找不到吃的,才眼巴巴来我这等我回家?”

太悢狗眼晶光一闪,却淌出了眼泪,沈翎只觉心中一片堵,他俯身拨开太悢额上凌乱的发,缓缓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想是爱犬和自己定然是心有灵犀,不然怎会将他不敢流的眼泪,此刻却替他尽数流了出来。

太悢将沈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脸上,口里喏喏道:“主人不是说我吃的有些肥,我想好了,以后少食些,阿黎或许欢喜。我又怎么会管主人要吃的,我只是难过了些。。。 。。。”

沈翎想,是了,或许她已经知道阿黎决意要断线,否则谁还能让她这个没心肺的天犬扰了心神喊难过呢。

他兀自抽出了手,复又抬起,左看右看,后又叹气狠狠的落了下来。纵是自己有千只手,又如何?他强抓不了阿黎的自由,这世间,唯有情物没有定数,如同太悢的,也如同他自己的。

他拉着太悢的胳膊,将她从石阶上站了起来,握住她肉嘟的小手,轻声道:“过两日,阿黎会找你。”

太悢听到阿黎两字,立时抬起了头。

“他找你不是旁事,红线牵着的姻缘,怕要如了你的愿断了。这颗海明珠,是定情时给阿黎的罢?你鲁莽伤人在先,也怪不得阿黎。”

他瞧太悢。太悢却无反应。

她方才抬起的头如今紧紧的低着,一动不动。

他把海明珠捧到她面前,她却也没看一眼。静静的像一块立着的石林画像。

“你这般,是难过?是知错?“

她不答。

沈翎抬眼望天,只见已是夜幕低垂。

天上秋期近,人间月影清。

他望着空中露出尖尖角的月牙,对旁的太悢轻声叙道:“我修仙之前,乃是凡人。人间的教书人,曾对我说过,人非圣贤,孰能不错?改过不吝,从善如流。即便是神界的伏羲女娲大神,也未必事事绝对。金贵的是你的改成,而不是口中糊弄人的知错。往日你怎样耍泼任性,主人都纵得你。可往后,若是在如此,怕是要害了你。阿黎性子冷了些,可待你也还不错。往后就算阿黎隔得你千山万水远,若是有心,阿黎也会回到你身边。”

太悢听进了心去,联想着今日的一幕幕,却是久久不能发声。

临夜,沈翎放太悢梳洗后照例前去值守结界。

碧水潭边,赤尾鹤正打着瞌睡,忽听有脚步声向这边靠来。

朦胧中,望见了月光下太悢那愁眉泪眼的脸,与白日竟是判若两人。

没等赤尾鹤晃神,脖子却忽的又中了招,待要苦苦挣扎,却听太悢在它耳边窃窃私语道:“好仙鹤,多谢你。”

说罢,便现回狗身,跑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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