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两难(二)

原来,太悢见黎洅久久不归,心下忐忑起来,便沿着黎洅身上的梨花香,寻他走过的路径。而珩影台上,方才发生的一切,她都听了进去,想着大事不好。

换做是以前,她巴不得卿岑仙子有这空茬被她逮到,可如今,她却不能!

太悢不敢去唤跪坐在日香桂下脸色异常难看的阿黎,唯有找主人前来想法如何处办。

沈翎一路都有些失魂落魄,丢了宝一样,连祥云都忘了召唤。她一急,变成了天犬兽,将主人载到了此处。

黎洅挣开太悢,不明她为何将沈翎仙君也叫来,此事太多人知,对主人甚是不利,即便沈翎对卿岑绝无恶意可能,但这夜里偶然的来往,一旦被人发觉异样,他们四个又该是如何?

他已是心乱如麻,这个丫头又徒增他烦恼,不禁对她怒道:“你是想害死我们罢?”

他挣的用力过猛,太悢没有支撑,后身便顺势倒在了地上,胳膊肘碰到了坚硬的石子上,咯的她哼吟了一声。

她顾不得疼,又爬了起来,不敢大声哭,怕惊动四下,只能捂着嘴,泪涔涔道:“阿黎,不要。。。”

她方才听到卿岑想要去仙帝那领罪,便赶忙飞奔和鸣涧告知主人。

她望了望沈翎悲痛的面容,心下想道,若是卿岑有什么事端,主人定是难过至极。以往但凡自己有何风吹草动,主人都把她捧在心窝里安慰。她今夜一路奔跑,头一遭见到了主人狼狈的模样,她眼睁睁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眼又瞥了卿岑,惊觉卿岑的右手像似烂透了的葡萄,颜色黑的让人心悸。

顷刻间,不知为何,头缝像裂开一样生疼,脑里闪现出一个浑身也是这般紫黑色的女子穿梭在乌黑的一片天地。

她呻吟了一声,屈膝跪地,下一瞬影像却没有了,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黎洅这边哪里知道她说的不要是指哪般。

他扒住树身,站立了起来,见太悢方才举动异常,不由想上前搀她一把,却看见了她臂上青紫了一块,手肘处还有灰土黏着,心下不禁拧了个劲,为自己的动怒好不歉疚。

当下这个处境,实在不宜久留。

沈翎和卿岑彼此相望,一言不发。

两人的距离只不过几尺,却似隔了天涯。

卿岑的泪一直在流,近乎绝望,今夜的她,甚是不同。仿若再不仔细抓住,往后怕是再也不能见到。

沈翎抬脚步上了前,一把揪住她那染了瘴气的毒手,决然道:“走,我们回和鸣涧,不管你来这目的如何,我是拼了命,也不会再放你走的。”

卿岑忙要挣开,急道:“我这只手,是要人命的,你快松开!”

沈翎冷笑道:“我活了几万年,纵是今日要和你死一处,我也不怕!”

说罢,他捏术幻出了彩云,用力强拉着她便登了上去,急速奔向和鸣涧。

卿岑的手只觉得要被他捏断,她回头望了望在其身后同样御云而行的黎洅二人,尔后又对沈翎细声说道:“放我去仙帝那吧,我求你,我今夜前来,就没想着要逃开。”

“这些日子,你不是都还好好的。但你夜里又是因为何事跑到了那儿去?”沈翎哪里舍得放开手呢,他仰望了她那么久,又苦苦等待了那么久,纵是她曾想了法子断了他的念想,他也依旧坚信自己终有一日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

卿岑何尝不晓他心中所想?六百年前,她本是一无所有,太悢所听闻的恶语,她自己都亦然信了,能够拥有今日这般安宁的活下去,不是仰靠着沈翎,还是谁?

可她真的没有法子了,疾风吹乱了她的发,她回握住沈翎,颤声道:“血戮。。。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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