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误导

离十六岁生辰只有一个多月了,徐朝寒不得不步步小心,如果真如二姐姐所说长辈们不会让她活过十六岁,这一个多月里,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第二日,徐朝寒写了一幅字拿着去松柏堂里给老太公看。老太公精神抖搂,看着徐朝寒写的字连说有进步,日后必能成为一代名家。徐朝寒发觉老太公爽朗的笑声中总有几分不真实甚至悲凉。

“老太公可有什么话要教导朝寒?”徐朝寒试探着开口问道。

徐老太公看着徐朝寒许久,终还是摇了摇头,长叹了声语重心长的同徐朝寒道:“寒姐儿,你是个好孩子,日后若发生什么事,你得记住你是徐家的女儿,切不可对徐家生出怨怼之心。”

徐朝寒笑笑,道:“府中长辈和老太公对朝寒疼爱有加,朝寒怎么会对徐家生出怨怼之心。”她可没说若是徐家合谋要对付她,她还会痛痛快快不吭声的承受。

老太公只当徐朝寒听进去了他的话,转身回屋子里又挑了不少的古玩字画出来都交到新月的手里,对徐朝寒道:“徐家的这些后辈里,老太公对你是怎么瞧怎么喜欢,大抵是咱爷俩有缘。老太公一把年纪了,这些东西本就是该留给后辈的,你都好好收着。”老太公说着,脸上显出几分悲伤之色,语气也沉重的很。

徐朝寒心中一顿,猛然开口道:“老太公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口气?您身子骨还硬朗,朝寒虽同柳二公子订了亲,可成婚也还要一两年呢。”

老太公摇着头,却什么都没说。徐朝寒见老太公这番神色,心中已骤然生冷,怕是徐府真的隐藏着一个外人不知的惊天秘密,而且跟姑姑说的长房嫡女有关。

绣锦居里,徐朝绣自从被程家退亲后,秉性大变,也不故意在徐家人面前装出木讷胆小的样子,整个人宛若刺球似的,不用别人来招惹都能往别人身上刺,绣锦居里的丫鬟小厮婆子都遭了骂,连丁姨娘都未幸免于难。不过,这徐朝绣也是眼高于顶的人,那程公子的家世她也没有特别看得上,只是被退了亲面子上实在难看,这才大发一顿的火。

只是,昨日去府外走了一遭却听到外面不少的流言,都说她徐朝绣不详,程家公子自从跟她订亲后便就无时无刻的在倒霉。一听这话,她才消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涨了起来。回到府里将她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骂了一顿,又跑到存禧堂里闹了一番,当初可是二夫人最先说她命中带煞,天生孤命。二夫人训了徐朝绣几句,便命婆子将徐绣赶了出去,徐朝绣刚被赶出去就遇上了从松柏堂里满载而归的徐朝寒。

徐朝绣一直都嫉妒徐朝寒,因为徐朝寒从不与府中的其他小姐公子爷争什么,对下人也是尤为有礼,故而徐朝绣虽是庶女却很是不将徐朝寒放在眼里。可是,府里最好的东西都是徐朝寒的,而她的却总是最差的,甚至还不如那些得宠的下人。若徐朝寒府是府里的公子爷或者亲娘尚在徐朝绣也不会如此嫉恨徐朝寒,让徐朝绣嫉恨的是徐朝寒亲娘早逝,亲爹也不疼,甚至府里也有下人暗中欺负,偏偏府里的长辈都将徐朝寒当菩萨的供着,吃的用的穿的都在几位哥哥之上,老太公也时常赏一些价值连城的宝贝给她。

都是徐家的女儿,为何徐朝寒就有这样的好命?

这会儿正遇上徐朝寒带着从松柏堂里得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回来,徐朝绣当下就红了眼,冲着徐朝寒就怒骂道:“凭什么是我不详?我怎么觉得不详的人是四姐姐?”徐朝绣不过是有气没地撒才随意找了话来跟徐朝寒过不去。可是,她这话一出,徐朝寒倒吸一口凉气。

仔细联想近来发生的事,不是徐朝绣不详,是徐家女不详。二姐姐一嫁过去,侯夫人就死了,三姐出嫁前几天,段公子死了,徐朝绣和程公子订亲后,程公子便就诸事不顺……之前徐朝寒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没有出过徐府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流言,经徐朝绣这一提醒,她顿然开悟,如果这些事不是有人故意设计的,那只有一个可能:徐家女不详!

再联想之前姑姑说的话,徐家作孽,受上天诅咒,要报应在长房嫡女的身上。

如此一来,二姐姐说徐家长辈要害徐朝寒的事便解释得通,还有老太公近来总是一副悲伤叹息无奈的模样。

见徐朝寒呆愣在那许久未反应过来,徐朝绣以为她方才的话将徐朝寒吓住了,心中不免得意,又冲着徐朝寒叫嚣道:“四姐姐,你可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外面说你是妖孽、不祥之物、天降祸害……”

徐朝寒警告的看了徐朝绣一眼,徐朝寒难得露出凶狠之色,这一眼倒是将徐朝寒给吓得失了半分神,怯懦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重新对上徐朝寒:“又不是我说的,你瞪我做什么!”

徐朝绣是有几分小心思,可到底也只是个不到十四岁的闺阁女子,徐朝寒多活一世对世人更多了一份看法与理解,怎么会将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这一会儿的时间,徐朝寒心中已有对策,笑着向徐朝绣道:“六妹妹可有空去我屋里坐坐?”

徐朝绣恶瞪了徐朝寒一眼,不善的道:“我去你那儿做什么!”

“难道六妹妹就不怕二婶婶再给你找一门亲事?”

半带威胁的口吻,徐朝绣相信徐朝寒绝对可以怂恿着二夫人将她嫁给甚至比王续文还差劲的人做妾。咬了咬牙,只好低头跟着徐朝寒去了寒梅苑。

等徐朝寒吩咐着新月将老太公新赏的东西收拾好后,示意屋里伺候的丫鬟连着新月和惊秋都使唤了下去,才坐下来与徐朝绣道:“六妹妹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去禁地吗?”

徐朝寒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意味的看向徐朝绣。

徐朝绣也不傻,听这话里的意思,想必是禁地里有什么秘密,她看向徐朝寒,问道:“四姐姐可是知道些什么?”

徐朝寒一笑,道:“六妹妹是聪明人,我也不瞒你,无意之中我曾听到二婶婶和二叔说话,好像是禁地里关了一个人,不过下一个人……我听二婶婶提到了六妹妹的名字。”

徐朝绣骇然一惊,徐家禁地,一直被下人们传说里面有凶神恶鬼,从没人敢进去。联想到自她记事起,二夫人就时常难为她,她跟徐朝露同事庶女,日子却比徐朝露难过得多,甚至有时还不如徐府里的下人。

见徐朝绣被吓到,徐朝寒的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掩藏好情绪,徐朝寒才缓缓的道:“虽然六妹妹一直不喜欢我这个四姐,可是你好歹也是我们徐府的小姐,我不能见死不救。”

“四姐姐为何告诉我这些,还帮我?”显然,徐朝绣年纪虽小,却不好糊弄,一回过神来,立即怀疑起徐朝寒来。

“六妹妹若是不信我,大可去禁地里找找,看看禁地里是否关了什么人。不过,六妹妹就从没怀疑为何二婶婶总是看你不顺眼,府里的人甚至二叔都不过问你一句?到了,你若是真死了,徐府里唯一伤心的人怕是只有丁姨娘吧。”徐朝寒也不怒,闲暇的喝了会茶。徐朝绣在徐府,除了丁姨娘,没有任何的依傍,若徐朝寒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禁地她也不敢去闯,二夫人真想要打死她,就跟打死个丫鬟似的,不会有人过问一句,唯一能救徐朝绣的人也只有徐朝寒。

想了许久,徐朝绣咬了咬唇,抬起头来看着徐朝寒:“四姐姐,我该怎么做?”

徐朝寒很满意,小姑娘到底好骗。

“我会给你一千两银票,你自己屋里收拾几样之值钱的东西,赶紧离开徐府避一段日子。”

徐朝绣咬了咬牙,犹豫的问:“那我去哪里?”

徐朝寒想了想:“京城,二姐姐那儿,我会写封信给二姐姐的。”

徐朝绣点了头,朝徐朝寒真心的道了声谢,便立即回去收拾行礼。

看着徐朝绣离开,徐朝寒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虽然徐府长辈的意思她猜出了几分,但她不介意再将徐府这塘水搅得更混一些,如此才能浑水摸鱼,博得一线生机。

其实,徐朝绣何尝没有自己的考量,若去京城平阳侯府,她怎么也是世子夫人的娘家妹妹,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加上又有徐朝寒写给徐朝霞的信,相信这个二姐姐也会待她好一些,说不定还能在京城找一门好亲事,怎么都比留在徐府里强得多。

依着徐朝寒的意思,徐朝绣离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因而徐朝绣收拾行李是瞒着丁姨娘的。

第二日,徐家的几位公子爷都去跟宋佑外出游湖,几位小姐也和宋妍去买胭脂水粉,二老爷也外出谈生意了,连着二夫人和五夫人都去替淮北知府家的老夫人祝寿。

徐朝寒将银票和她一封亲笔信送去给徐朝绣,至于如何从徐府里出去不被人知道,徐朝绣自然比徐朝寒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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