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婚事

徐康清脸色微变,怪异的看了徐朝寒一眼:“你问这做什么?”

徐朝寒笑了笑,道:“突然想起来,便问了。不知爹找女儿过来有什么事?”

徐康清脸色缓和下来,走到一处藏书架前停下,找出一本,封皮破旧的书抖掉上面积满的灰尘,翻开看了两页后,才将那本书放到徐朝寒的手上,道:“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就记载在上面,你拿回去仔细看看。”

“我娘?”徐朝寒疑惑的接下书,也翻看了两页,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徐康清素来清冷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的无奈:“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稍等一会儿,他又叮嘱了句:“宋先手札……你告诉找这书的人,我这里早就没有宋先手札。”

徐朝寒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从不了解的父亲,此刻,让她觉得徐康清更加陌生了。点了点头,转身从书架上随意的拿了几本书,将徐康清给她的那本就输夹在几本书的中间。

“爹爹,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徐康清满意的看着徐朝寒,摇了摇头。等徐朝寒抱着书告退要走的时候,徐康清又将她叫住,等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有空多去看看柳二公子,毕竟你们两人已经订亲了,多相处相处无可厚非。”

“女儿明白。”徐朝寒应下,便就走了。

存禧堂里,二夫人、五夫人笑意盈盈的端坐着,柳璟轩恭恭敬敬的站着,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屋子里还坐着的徐康清。

“我想着将寒姐儿和璟轩的婚事给提前办了。”徐康清清冷的开口,没有丝毫商议的语气,似乎只是过来通知二夫人和柳璟轩一句。

二夫人脸上一僵,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客气的笑着道:“这……是否未免太操之过急了,寒姐儿和柳二公子订下亲的时候,两家可是说等明年秋闱之后再商议寒姐儿和柳二公子的婚期。”顿了顿,二夫人又问:“不知大哥想将寒姐儿和柳二公子的婚期提前到什么时候?”

“跟寒姐儿生辰同一天,我看过黄历,这几月里就那天是最好的日子。”

二夫人自然明白徐康清到底什么意思,她笑着道:“大哥,这离寒姐儿的生辰可就只有一个月了,两家都没有筹备,一个月的时间未免也太赶了。就算时间赶得及,柳家那边什么意思还不知道呢。”

柳璟轩是陪着徐康清一块来的,来之前,徐康清并未提前跟他打声招呼,这会儿,他有些站立难安,难怪徐康清会无端的叫他陪同过来。

“璟轩,你是如何想的?”徐康清开口向柳璟轩问道。

柳璟轩对徐朝寒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却是极为敬重徐康清,既然徐康清有意让他早些迎娶徐朝寒,自然不好忤了徐康清的意思,也许,等他成为了徐康清的女婿,说不定徐康清会在制艺方面特别指点他一二,毕竟徐家的几位公子爷可是早早就中举了。

思虑好一会儿,柳璟轩恭敬的回道:“一切听从徐伯父的安排,璟轩这就回去修书告知父母。”

“好。”徐康清难得露出轻松的笑,看向柳璟轩的目光多了几分的暖意。

连柳璟轩这儿都点头了,二夫人虽主持着徐府的中馈,但徐朝寒却不是她二房的女儿,只得松了口:“既然柳公子这边没意见,那我就嘱咐着人去操办起来,只是,寒姐儿生辰那天出嫁确实有些急,怕是远些的亲戚都赶不过来,七月初也有个不错的日子,我看要不定七月初三吧。”

徐朝寒六月十六生日,今天是五月十七。其实按着徐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来说,长房嫡长女出嫁,至少在出嫁前两个月府里就该操办了,七月初三,还是有些赶。

一旁坐着的五夫人又添了句:“时间太赶,许多东西怕是准备不上,怕是会委屈了寒姐儿,再说咱们这样急急忙忙的把寒姐儿嫁出去,指不定惹人闲话,说叨寒姐儿。”

徐康清不再多说,起身理了理衣袍,道:“那就七月初三,还请两位弟妹加紧着帮寒姐儿操办。”

说完,便出了屋子,柳璟轩朝二人拱了拱手,赶紧跟着徐康清走了。

第二日,府里便忙开了,连寻找徐朝绣的事也给耽搁下了。

老太公让丁爷将徐康清叫去了松柏堂。

老太公端坐在正位上,一脸的严肃,盯着下座的徐康清,许久才问:“你要让寒姐儿七月初三出嫁?”

“是的,我原想的是寒姐儿生辰那天,只是时间太赶,才定的七月初三。”徐康清如实的答道。

听此,徐老太公沉默了许久,叹了声:“你是想着让寒姐儿逃过徐家长房嫡女该受的罪?七月初三……但愿这段日子能平静无波,拖到那一天吧!”

徐康清默然不语,素来清冷的神色中多了几分的无奈,随之无奈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热忱的坚定:“蓉儿当初为了保住寒姐儿的命,倾其所有,还将自己的命都舍了出去,我得替她护住寒姐儿。璟轩虽非是惊才绝艳,却也算是个正直品学兼优的人,寒姐儿跟着他不会受苦。”

其实说来,徐康清这一辈里,只有徐康清最有徐家人的风骨,傲然清冷,从不掺杂于世人俗愿。徐家的小辈都是经徐康清教导学习,才个个出类拔萃,可笑谈儒生,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更是让徐家在淮北的名望上升了不少。

可是,徐康清对徐朝寒这些年来,可算是一直不闻不问,徐朝寒所学的东西不少是跟着老太公学的,故而在府里对老太公很是亲近。

“这些年,你对寒姐儿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你可是一直记恨宋蓉因寒姐儿而死的事?”

徐康清低头沉默,老太公也知自己说中了,摆了摆手:“罢了,难得道如今这节骨眼你能为寒姐儿着想。只是寒姐儿能不能逃过这一劫,怕也跟你亲近起来。徐家真是造得什么孽啊!”

说罢,示意徐康清离开,又唤了丁爷进来。这短短一个月来,老太公已经苍老了许多,之前走路都不用人扶着,这会儿要靠拄着拐杖才能走动。

“禁地那儿没什么事吧?”老太公问道。

“一切都好,老太公不必忧心。”

“嗯,适量的少放些药,枯井里的那位不能死,不然可就轮着寒姐儿了。”

“您老放心,不出意外,那位这一两年内应该还死不了,到时四小姐已经嫁入柳家,先是柳家媳妇,再是徐家长房嫡女。”

徐老太公微微闭眼,似是想到了枯井里关着的那人的惨状,也不由潸然泪下,徐朝寒是他的重孙女,枯井里那位何尝不是他的孙女,都是至亲血缘,却被至亲的人害得如此地步!

都是徐家先人造的孽,何苦让后人背上这样沉重的惩罚。

爹,您九泉之下可曾后悔过?

绣庄里来绣娘给徐朝寒量了两日的身量,二夫人身边的崔志家的被指派到寒梅苑里管事,金面和银面首饰也打了四五套送到寒梅苑里,各种绸缎、金银珠玉、以及陪嫁的杯盏、灯笼、匣子、玉瓶、香炉、熏炉……都点数记录在册。

整个府里人都忙翻了,唯有徐朝寒仍气定若闲的静心练字,写好一副满意的,便盖上自己的印鉴,递给院子里的小厮丫鬟:“老太公说假以时日我的字便值一字千金。且不说有没有这个价值,送你们留个念想也好。”

一听说徐朝寒的字以后能价值千金,寒梅苑的丫鬟小厮们纷纷求着徐朝寒写几幅送给他们,徐朝寒也高兴应下,一人送了一幅。

“二夫人怎么这么着急要将小姐嫁去柳府?”新月纳闷的道,“好多事都准备不过来呢。”

徐朝寒放下手里的毛笔,起身来:“不是二婶婶的意思,我听说是爹特意去存禧堂里跟二婶婶说早日把婚事给办了,这才定的七月初三。”确实是急了些,眼下府里还有许多事情她还未查清楚,还有徐朝绣的下落也还没查到,再说,柳璟轩于她而言,并非良人,多活一世,她自然不想再拘泥于世俗礼教,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决定下半辈子的生活。

“是老爷的意思?”新月的眼睛一亮,道:“定然是柳公子在老爷跟前学习,老爷发觉柳公子日后会有大出息,所以才想让小姐早早的嫁给柳公子!”

徐朝寒看了新月一眼,心里叹了声新月这丫头真是单纯。

想起前些日徐康清给她的那本旧书,里面不仅记录了娘亲留给她的东西,还有娘亲的一份遗言。

娘亲说,别相信徐家任何人,甚至连徐康清、徐老太公都不能信,若有可能赶紧离开徐府。

徐朝寒只知道娘亲是在她不到两岁的时候就死了,十三四年前,娘亲就留下遗言让她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徐家人,让她离开徐府。娘亲那时候定然是知道徐家长房嫡女要像姑姑那样被困在禁地枯井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可是,娘亲留给她的这些东西,绝非是一个临安伯所能有的范围,更何况娘亲只是临安伯之女,陪嫁里断然不会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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