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梦幽昙,为谁夜绽(七)

笛音突然停住,随后又响起。

山风将季浅昙的青丝吹起调皮的拍打着她的脸庞,手中的剑却愈是被月光打的刺眼。

一曲完了,韦陀将那手中的笛子放了下,那双眸透着无比的坚定!“是你!”

“那就带我走,离开这,我们双宿双飞,隐居于世,可好?”

韦陀从枯树上跃下,季浅昙也渐渐的飘然而至,此时俩个人的画面,却是有几分让我看不懂。

韦陀朝着千云观三个字看了一眼,随后道:“有些事,一旦做出决定,便连反悔的权利都没了,正如我现在”言落,走向季浅昙,冷笑一声,手抚着她妖艳精致的面庞,双眸尽是深情:“你比以前更美了,却比以前更懂事了,如果你爱我,便离开吧!”

季浅昙早已泣不成声,哽咽的问道:“为什么?”

“本来上世在奈何桥上,我就该忘记你,却因心中的执念,唤醒了画中桃花仙,将自己与他做了交易,他对我说,得到的东西价值越高,失去的东西不能与得到的东西低,而我,恰巧保存了心底那份最美的爱情,便是我是收妖师,而你是花妖的那段回忆,而失去的便是永世不可与你相认,直至消散六道之间!”

季浅昙的执剑的手愈来愈颤抖,不知是清凉的夜风吹的她微颤,还是风过吹凉了心房……

似是像是中了一支无形中的箭,狠狠的射进了她的心口,那张精致妖艳的脸上,却是写满了心酸,哀怨,竟也将这荒野似乎瞬间笼上了一层悲凉云雾。

韦陀深邃的眸瞧着季浅昙失魂落魄的样子,那轮明月终是没在掩藏他对她的爱,大步上前,拥住了季浅昙:“我以为保护我们的爱情的方式竟然这样愚蠢,自从那一次相遇,我就知道,我终究还是败给了你,浅昙,你还是笑起来的样子好看”。

“若是相认,你会怎样?”季浅昙依偎在韦陀的怀中,冰凉的唇冒出的话却也是声声慢,声声凉。

“不知,你抱我的那刻起,就已经触犯了这份交易的底线吧!”。

俩个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这个隔世的拥抱,或许来的久,久到他们之间隔着看不到的距离,我本以为,神仙逍遥自在,每日下下棋,饮一杯酒,看尽风花雪月,却不知,竟是没有爱情二字……

我躲在幻莲中,一直没有出现,透过保护罩,看着他们,仿似看到了土皇庙的那个夜晚,玄奈也是这样抱着静静抱着我。

一朵红云压的越来越低,怕也是来者不善吧!

红云停在了枯树上空,一道金光如利刃般直冲而下,随即消逝,在见,清晰的看着她飘落而下的身影,便是那个抢我玄奈的醉染。

醉染看到季浅昙,焦急的说着:“姑姑,快随我回去”

季浅昙探着身子,“醉染,怎么了?”

“姑姑,你不知道,帝麒仙尊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事情,他,正在来的路上,你快走!”说罢拉着季浅昙的手想要飞腾别处去,却被季浅昙挣脱开来。

醉染微愣,瞧着她“姑姑为什么不走?”

“醉染,我不会走的,就算帝麒仙尊把我打回了原形,我也不会走的,这一次,我要守在韦陀的身边,我不在乎什么天长地久,我们、已经没机会了,你走吧!好醉染,以后百花殿你便是新主人了”。

“姑姑!”

醉染似乎不相信眼前的季浅昙竟会说出这话来,恍惚间想起当初一起的时光。

醉染本是悬崖上的一朵无名野花,是姑姑见她开在悬崖处,心生怜悯,将她连根拔起,带回了百花殿,每日吸收着百花殿的仙气,日夜滋养,才二百岁便修成人形,她很笨,总是惹姑姑生气,唯一能帮到姑姑的便是寻找韦陀投胎之所,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一次,在周墨城的城界看见了一袭青色道袍的他,却无料,有些着急,竟将一个凡人的一魄撞了出去,害的人家变的痴痴傻傻,是姑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害人,怕是要进十八层地狱吧,醉染不敢想,却是对着那画道了句,桃花啊桃花,请一定要帮醉染这个忙啊,醉染愿将自己死后的魂魄归于画上,也是因胆子小,只是乱说了番,竟没想到,成了真。

当醉染再看那个凡间的女子时,她不止恢复了模样,竟将那幅画保存的尚好,醉染有些慌了,只有将那画带走,因为此画中封印的可是韦陀的法术,还有,便是万年狐狸的那颗心脏,谁也不知在那一瞬,那个凡人的女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梦吗?却都成了真……

“醉染,你快走,要记得帮姑姑照顾好百花殿”季浅昙脸上散着温柔的笑,目光跟着醉染的背影,却没料到,趁着她不防备,我用法术将她晕了过去。

醉染朝着我点了点头,我将季浅昙带了走,而她,幻成了季浅昙的样子,与韦陀立在了一起。

韦陀目光落在季浅昙的身上不移问着醉染:“值得吗?”。

醉染的眸注视着天上的月光,淡淡开了口“姑姑对我好的太多!什么都值得”

我轻叹了一口气,梦回时,若是季浅昙记得,曾有醉染,恩情用命还,昙花一现可曾念染安?

夜晚突然变的异常寂静,清凉月光边清晰的看着一朵黑云越压越低,终是悬在了枯树上,与刚才醉染来时同样的位置,来的不早不晚,未等天兵下来,醉染用季浅昙的模样,与韦陀轻轻道了句再见,一个人只身跃了上去,随后、转眼消失在万里长空。

她,待季浅昙去死,可却忽略了个问题,诛仙台上,没有谁,可以替谁去死,谁也逃不过天地的眼睛……

醉染已走了三天了,我们三人来到了那处荒废的土皇庙住了下来,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驱逐着我们来到这里,而季浅昙的头搭在韦陀的肩膀上三天,俩个人从未移过位置,这种时候怕俩人心里都已经特别明镜了吧!

醉染的牺牲,是白费的,天兵,始终还是会来,而他们享受的,正是这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也是这份爱倒计时醉染用命换来的短暂几日。

似乎一阵风掠过,都会惹的他们心底一颤,怕是认为天兵来了吧。

季浅昙目光瞧着脚下的尘埃,淡淡道:“曾经有个傻道士,追了三天,都被我骗过去,你一定没想到我是个花妖吧?每次都是在你快要抓到我的时候,我就会变成山野上的花不让你抓到,而你却傻傻的在原地挠着头,说“怎么突然又不见了呢”,你却不知道我在你脚下嘿嘿的笑着呢吧?那次,你更傻,追我追到湖边,我一瞬跳入了湖里,幻了本体,漂浮在水面上,你竟然还说,为什么别人不知道爱护植物,那么漂亮的花也扔进了湖面,你可能不知道,你的那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本没有心的我,却觉得脸贴上了烈日般灼烧着我!也许那就是我们花脸红的样子吧!”

韦陀的搂着季浅昙的手似乎又紧了一分,嘴角绽开一抹温润笑意“就是那次了,你这个迷人的小妖精竟然不穿衣裳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你就不怕?”

季浅昙转眸对上韦陀的眸,嫣然道“我为什么要怕啊?”

“怕被别的人占了便宜!”

“你会保护我啊!我怕什么!”季浅昙宛若响铃般的声音闯进了我和韦陀的耳膜。

韦陀本是洋溢着欢喜的脸,却逐渐的黯了下来,回忆如同蜜饯让俩人深陷,又犹如深渊让俩人无法自拔,任凭俩人在这深渊叫的多凄惨……

我听着他们的相遇,与着他们开心,与着他们突然心情低落了下来。

庙内刚才的欢声笑语已不见,三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良久后,韦陀却是开口了,却不是像着季浅昙说,而是对我说:“周婉儿,你可不可以帮我们一个忙?”

我未加思量就点了点头,却没料到,韦陀的让我帮忙却是要将季浅昙所有的法术,传给我……

我楞在哪里,许久没有缓过神,实在想不到,将季浅昙的法术全部都移在我的身上,是个什么意思。

季浅昙将那画卷递给了我,“这画卷,本来想留给醉染,也不枉她叫我的那句姑姑,如今看来,她是用不上了,你我前世有缘,这画卷赠你,你一定要保护好!懂了吗?婉儿”

我接过手中的画卷,曾经的触感在指尖逐渐的像着心底传去,我可以确定以为肯定的说,这便是玄奈所在的画中……

玄奈,三年了,久违了!我瞧着那幅画,不禁落下了一滴泪,却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滴泪滑过画中的石莲花花蕊,而后,原本该在画中的桃花又显现出来了。

我捂着嘴,这便是唤醒玄奈的方式吗?竟是、我的泪?

季浅昙与韦陀竟也像发现了新奇般,站了起来,与我一起俯视那幅画!

画中的桃花却始终没有开花,只是花骨朵的模样,摆放在画中……

“轰隆”一个惊雷,在天际中响彻,响遍了天地,像在渲染天规不可亵渎,正如神抵一般,季浅昙清楚的听着响彻的惊雷,却泪盈眼眶,喃喃道:“醉染”。

我也大抵明白,是怎样一回事了,醉染替季浅昙去死了。

我只是无意中瞟了那画一眼,生生的多了个悬崖还有一朵夹杂在悬崖险峻处的不知名的野花,那朵花开的静谧,就像世间之事从开始便没有与它有关过,而我却清楚的记得,她叫醉染,那个曾困惑我三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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