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姓男子下了阁楼,穿过院子的回廊,正准备转弯的时候却碰到了从另一边突然钻出来的花句。花句眉眼含笑的打量着未名男子,故意拦着他的去路不动。
“姑娘找我有事?”这是花句第一次听到未名男子说话,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又有些清洌,与那雨声融合,听起来有些飘渺。他的容貌如他的人一般,清俊却又有些飘渺,大约是雨水溅落像是升起了一层薄雾所致。
陆姓男子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拂衣开的门。自那之后,他每次来不用开口,就知道是来找魅姬的。有几次是花句领着他去见魅姬,但一路陆姓男子都未说过话。他好像是个不会说话的人,所以她更好奇,他和魅姬在一起的时候,会说些什么。
“没事,我给公子开门。”花句摇摇头,轻快的走在陆姓男子前头,替他打开了侧门。
他每次来都是走侧门,从未走过正门。墙角放了一把伞,是他带过来的。他将伞拿起,撑开后弯着腰出了门。
花句看着男子撑着伞逐渐消失在雨中,偏着头喃喃道“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楼主对你有所不同呢?”她突然狡黠的一笑,似是打定了某个主意。随后看她重新关上了侧门,准备沿着回廊又回去,转过身的时候却看见拂衣正站在回廊的另一头那里看着她。
花句吐了吐舌头,不急不缓,依旧轻快的走到拂衣跟前,拉着她的手臂道“拂衣姐姐何时来的?”
拂衣故意瞪了一眼花句道“花句,你别打他的主意,楼主知道会不高兴的。”
花句乖巧的点头,说道“我哪敢打他的主意,我不过是替楼主担心,这男人来历不明呢。”
拂衣拿开花句的手“你何时见过楼主做些什么没把握的事?楼主的脾性你还不清楚?她没有让我们去查的事,自然是心中有思量的。你这丫头,瞎操什么心?”
花句嘟了嘴,没再说话。她突然间想到什么,又问道“拂衣姐姐,楼主让他进阁楼,是不是因为那个画上的男子?那一天是拂衣姐姐开门看到的那个公子,楼主在阁楼上看了一眼就让他进去了,我一直觉得奇怪呢。但我今日突然发现,那位公子虽然穿的不是纯白的衣服,但也算是白衣服呢,与画上的那个男子一样。我好几回……”
花句还要说下去,却被拂衣捂住了嘴。拂衣放下手,啐了她一口“你真是越发的口没遮拦了,仗着楼主宠你。这些话莫要再说,楼主不会愿意我们提到的,你这是纯心不让楼主好过么?”其实花句的猜想不无道理,从那个男子第一次踏进楼阁的时候,拂衣就猜到了这种可能性。只不过有些事,他们是不能在魅姬面前提起的,一提起就是她的伤,虽然她嘴上从不说。
看拂衣那般严肃的模样,花句只好吐了吐舌头没再说下去。
此时拂衣却瞧见阁楼上身影晃动,传来几声咳嗽之声。拂衣一急,说了句“楼主的病怕是又犯了,这雨一下,楼主身体就不好。”拂衣说完,就转过身,提了裙裾急急朝阁楼而去。
拂衣急急的上了阁楼,看见魅姬已经躺在床上,视线停留在墙上的某个地方。墙上挂着一幅画卷,一幅已经泛黄的画卷。画上有个人,白衣翩翩的男人。这么些年,拂衣无数次看到魅姬看着画上的男子怔怔出神。
拂衣知道,那是魅姬心病的所在,这么些年,越发严重了。
“早让楼主不要在窗前久待,楼主本就体寒,哪里能……”拂衣走过去,责备的话没说完,看魅姬慵懒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带着些倦容,便没再说下去。
“拂衣,你真是年纪越来越大,话就越来越多了。”魅姬收回视线,带着一点浅笑,对拂衣的态度不以为意。陆姓男子走后,她换了件宽松的袍子披在身上,那袍子罩在她身上,显得她身躯很是单薄。她拢了拢衣肩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的很,你怎么每次都小题大做?你呀,应该学着点花句那个丫头,没心没肺的多开心。”
“我何必学那个鬼丫头。她不给楼主闯祸就算好的了。”拂衣面上压住了担心,心底却无法安心,魅姬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咳嗽了几下之后,现在魅姬的脸惨白的和死人差不多。
魅姬淡淡摇头道“你别小瞧了花句丫头,她这几年的武功造诣可不比你低呢。看来,我该找个日子,把黄泉楼楼外的人都召集过来,弄个比武大会,让花句丫头露个脸。”
看魅姬这般开着玩笑,拂衣想到那情形,也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楼主真有这个打算,花句要开心死了,你可别这么宠着她。真要让她露脸,不如将她遣了出去,办些事。”
拂衣随口一说,魅姬却认真的考虑起拂衣的提议来“上次那件事,死了两个人,我还未寻到合适的人填补进去,让花句过去也未尝不可。她也长大了,好像还没沾过血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