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竟然喝酒了，楼主你怎么能……”待花句的事情说完，拂衣还是说起了喝酒那件事，对魅姬露出些担忧的神色。

魅姬看了看她，眨了眨眼“什么喝酒？你定是听错了。当日也是他喝酒，我在一边看着的。你知道，我滴酒不沾的。”

魅姬说的很无辜，很真诚，但拂衣知道那是假的。魅姬只有说假话的时候，才会那副表情。拂衣暗自感叹，魅姬有时候就是个任性的孩子，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偏生要去做。

“楼主说没喝就没喝吧，总之身体是楼主的，楼主都不在意，我一个属下再担心也没用。”拂衣的话颇有些抱怨之意，说完，就转过身走出了屋子。

“花句知道是他来了吗？”拂衣下楼的时候，魅姬突然又问她。

拂衣只好从楼梯口又走了进来，恭敬回道“她知道，所以昨晚，她表现的很开心。楼主，花句她……”

“你让她来见我。”

“是。”

没多久，花句就被拂衣扶着到了屋内。拂衣将花句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花句。”这是事发后，魅姬第一次见花句，花句第一次听到魅姬的声音。

拂衣自觉的退了出去，屋内留下了魅姬和花句。

“花句，你是不是很恨我？”魅姬看着花句，这丫头瘦了许多呢。

“花句不敢。”花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以前她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对魅姬说话，以前她的话都像是有色彩一样，和她的笑脸一样明媚。

“不敢就是恨。你为什么恨我呢？因为我知道他的身份没有告诉你？还是因为我挖了你的眼睛？”

花句怔怔的，她不知道魅姬是什么意思。她的确是想恨魅姬，可她却恨不起来。魅姬待她说不上特别的好，但她是花句的神，她怎么能恨一个神呢？所以她恨周边所有的人，都不去恨她。

“花句，我想让你知道，我与你说过的话就是命令，你不该忘了这黄泉楼到底是谁说了算。我不介意你恨我，挖了你的双眼算是轻的，若是旁人我早结果了他的性命。你当我心狠也罢，无情也罢，既然这里是黄泉楼，你就不该奢求有多少真情。这是你的一个教训，花句，你记住了吗？”

花句咬着嘴唇不说话，她在思考魅姬的话。她明明是在向她解释些什么，可偏偏说的那么绝情。花句明明认为错全不在她，可是魅姬说完后她又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被挖去双眼也是应该的。

“花句。”魅姬的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她走到花句的跟前，手轻轻的搭上她的肩膀“你不是最怕令我失望的吗？你做了一件令我失望的事情，以后还会做吗？你还会为了不让我失望而做出许多的努力吗？”

那语气像是一个长者，花句突然颤抖着肩膀哭了起来。她抱住魅姬的腰，突然就大哭了起来。这么些天，她憋着很难受，却又不想让任何人看清了。她一边哭着一边点头“我愿意的，花句愿意的，只要楼主不嫌弃我，只要楼主不赶我走。我做什么都愿意，我以后不让楼主失望了。”

相比挖去双眼，花句更害怕的是魅姬不要她，将她赶出黄泉楼。可魅姬没有，那些话让花句觉得即使以后为魅姬死了也甘愿。

魅姬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女人。

“花句，你喜欢他对吗？”魅姬捧着她的脸，神情认真的看着她。

花句连闪烁都没有余地，她摇头“花句不喜欢他，花句的世界只有楼主，楼主才是花句的天。”

“很好，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即使喜欢，从现在开始也不许再喜欢。一旦喜欢上一个人，你的痛苦就会因此而开始。”魅姬轻轻的拍着花句的头，像是在看着一个孩子。

“楼主，他……”花句有些犹豫，顿了一下，她还是慢慢的说出口“在东厂门口，他说他嫌我脏。”

“嗯。”魅姬一点也不意外“他嫌所有人都脏，花句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他对楼主是不同的对吗？”陆彦庭对她越是绝情，花句反而对他越有兴趣，那样子的人到底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他对我不同，是因为他知道我和他是一类人，或者他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不在意的是什么。花句，那样子的人你永远都不要去懂，知道吗？”

花句乖巧的点点头。

“我给你弄了几件新衣裳，你穿了我看看。”

“真的吗？”花句开心的笑了起来，而且很快就将衣服穿上。因为眼睛看不见，她穿的有些慢。但魅姬却很有耐心的等着。

等到花句穿好了，魅姬赞赏道“很好看。”

听到魅姬的赞许，花句笑的更加的开心。魅姬看着她的笑，觉得黄泉楼又有了生气。于她来说，黄泉楼不能没有了花句。

经过这一天，花句逐渐变得开朗起来。黄泉楼也慢慢的步入了春天。

柳色早黄浅，水文新绿微。①

天启六年，立春那天，按照习俗，皇宫里天子带着百官举行了盛大的迎春活动。北上京大街小巷也热闹非凡。

也就在那一天，黄泉楼来了生意。

来的是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衣服看起来很整洁，但脸上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斜斜的穿了整张脸。她是被花句领进来的。那天拂衣不在，她去了天下第一绣，到了春天，又该给魅姬做一些应季的衣裳了。

花句摸透了黄泉楼里的一草一木，在黄泉楼里行动自如，倒不像是个瞎子。

那男子看到花句的时候，有些惊讶她的眼睛。但看花句满面笑容，他又很快忽略了她的双眼。

他被花句领着到了阁楼上，隔着珠帘看到了那传说中的神奇女子。

“你要杀谁？”魅姬问他。

“我要杀百花谷的花弄影。”

“你是个习武之人，武功不低，怎么来黄泉楼而不自己去动手？”从他一进来，她就看出他是习武之人。花句在一旁听着觉得魅姬有些奇怪，她好像不怎么愿意接这个生意。不过他要杀的是百花谷的人，那不是和黄泉楼齐名的神秘组织么？

“她是百花谷的人，我找不到她。我听说黄泉楼只要付得起酬劳，就没有杀不了的人，所以我来找你。你不接这个生意？”

魅姬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杀百花谷的人酬劳会比较高。”

“没关系，我付得起。”

“你是谁？”通常魅姬不会一开始就问客户的名字，因为他会在讲故事的时候全部都说出来，可这一次，魅姬有些反常。

“江夜。”男子丝毫不介意说出自己的名字。他的故事，魅姬若想听，他也会毫不隐瞒。

“原来你就是江夜。”魅姬这话说的更反常，好像她认识他一样，可江夜却知道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