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听了，就回：“臣妾的妹妹，小名儿叫作瑞雪。臣妾的妹妹腊月初八生日，那一年她生下时，广州恰好下了十年难遇的大雪。臣妾的父亲因就以雪作了名。”
载湉听了，微微点头。想想却又叹：“想你妹妹那看似也是活泼伶俐，不想却也能安稳坐下，静心弹奏上一曲好琴。”
宁馨听了这话，心里不由诧异。“皇上——这话是何意？莫非，皇上与臣妾的妹妹，之前见过？”
载湉就笑：“并未见过。只是，之前有一日，那一日也是大雪。朕同了一个太监微服出宫，却是到了粉子胡同你家附近。便就是在那里，朕听到有人雪日奏琴。后来一打听，方知此女就是你的妹妹。”
宁馨听了，心里又一怔。莫非——莫非那一日，那胡同外听琴和箫的人，就是他？心里既存了疑惑，口里到底情不自禁地问：“皇上，那一日皇上听得是何曲？”宁馨想着：雪后那几日，瑞雪也在屋子里幽幽弹奏了几曲。兴许，皇上所听的是瑞雪奏的曲子，也未可知。
载湉就道：“是那一曲《月出皎皎》。先晋时候的遗谱，失传已久。不想她却能工整无误地弹奏出来。”
载湉的神色中，还是带了几分欣赏。“朕自认与琴艺上，朕不及他。”宁馨听了，心里一动。得了载湉的夸奖，心里还觉得甜蜜。看来，那一日与她琴箫合奏之人，果然就是他了。她抬起头，看着皇帝一脸潋滟的神情，心里又觉得惆怅。他是错认了人了。分明抚琴之人，不是瑞雪，却是她。
但——是要告诉了皇上呢，还是就藏在心里？她想了想，笑了笑，还是决意不说了。若瑞雪因此能得皇上的喜欢，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臣妾这个妹妹，从小到大，的确才艺过人。除了古琴，她还会弹西洋人的钢琴。先前，臣妾在广州的家里，就曾有一架来自西洋的钢琴。”
载湉听了，果然更为惊喜。因赞叹道：“是么？这倒是合了朕的心意了！”载湉在宫中，无事也喜弹琴。既抚中国式古琴，也弹西洋之钢琴。他的琴艺，连美国来的为太后作画的卡尔画师，也大为赞叹。
“皇上也会弹钢琴么？”宁馨问。说完，却又觉得自己唐突了。
载湉就点头笑：“朕也有这样的兴趣。朕的南书房里，就有一架琴。”他看着宁馨，不减兴意地又问：“宁馨，你也会么？”他觉得：既然是亲姐妹，都一块受的教。那么瑞雪擅长的，宁馨也该会。
宁馨的才艺，当然不在瑞雪之下。她擅双手弹琴，好些西洋的名曲，她不用看谱，信手就能奏来。不过，话到这里，她不愿抢了瑞雪的风头。皇上怎样认为，那便就是怎样好了。
“回皇上，臣妾并不大会。不过偶尔弹一弹。”
载湉听了，眼里就有些失望。“西洋的曲子，尽是能抒发胸意的。你不擅长，是可惜了。”
夜已深。载湉也没了谈话的兴意。他看着疲惫的宁馨，默默道：“睡吧。不过不要命人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