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那么说着,除夕还是接过他递上来的酒瓶子,拔掉了塞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很香,像是水果的清甜味道,“这酒是不是喝下很可口,但是后劲却很大?”
东方斓玥摇摇头,“只是普通的果酒,难得一见的佳酿,是闺中女子最爱也是最适合喝的酒。”
除夕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直觉他眼中无所作伪,这才放下心来,将饭盒里面的吃食一碟一碟端出来,清风徐来,心情很是豁朗。
看她津津有味地开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除夕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假装客套地问一下,“你要吃吗?”
他本想摇头,却见她手上刚好拿着筷子,筷子上夹着一块她爱吃的软嫩肉片,默不作声地低头就掠走了她筷子上的美味。
除夕一愣,看着空空的筷子,一时无语。末了,才有些咬牙,“我说的碗里的。”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笑,笑得有些张扬,“可是你问我的,你也没有说明让我吃哪里的东西。”他表示无辜。
除夕哼哼了一声,顾自己开吃,以来慰劳自己空空如也的肠胃,随即忽的想到什么,只觉得有些食之无味,却也不敢让他看出什么,硬着头皮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
这时,他别有深意地问道:“好吃吗?”那筷子可是刚才他吃过的,如今这般接触,可不就是间接亲昵了。
除夕假装不懂,只是胡乱随意地点点头,只是径自低头吃饭。
他难得地不再咄咄逼人,只是自己将自己手上的酒拆了封,细细品尝起来。虽然他爱烈酒,但也爱这种带着醇厚果香的美酒,不为豪饮,只是小小的一口,只觉得唇齿之间弥漫的味道,一如她的气息,让人欲罢不能。
天幕高远,天空星星点点,似远似近,他侧目看她吃的欢快的模样,似乎没有一点忧愁,心中无端升起一抹苦涩来。
她忘了,她把什么都忘了,忘了他的好,更忘了他的坏,他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但终究是好处多于坏处了吧?至少,他也将那个男人清除出心门了,她的心中或许没有他,但至少也没有那个男人的存在,那里是空的,而老天爷却给他攻陷的最好时机。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是陆湛澜,身份是武安侯府二房的嫡子。因为他的父亲在三兄弟中最为聪慧,十五六随便开始经商,着实挣下了扎实的家业。却不想,天妒英才,他英年早逝,妻子也溘然香消。
因为幼年便是父母双亡,大伯三叔对二房家业虎视眈眈,其实武安侯府那时便已经摇摇欲坠,为了武安侯府,有着老太太的默许,二房的家业被他们蚕食鲸吞干净,这才勉强支撑住了武安侯府。
不过,正是因为有那样的经过,大伯和三叔对他也颇有所忌惮和介怀,或许是心中有鬼,或许是怕有后患,反正再难亲近起来,幼年的他在武安侯府只仰仗了老太太的那一点怜惜存活着。
直到那一年,武安侯府突发大火,他奔进火海,救出老太太,却不想损了自己的面貌,便也开始懂得人情世故,借了这个缘由,闭门不出了,也几乎便避开了武安侯府里所有的人。
其实他的脸被火灼伤的并不严重,又因为年轻身体正在发育,不出三个月,便彻底恢复了。如此过了几年,他自己将自己困在院子里,习武览书度日,偶尔也偷偷越过院墙,去透透气,顺便偷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于是,便有了与她的相遇。
第一次见到她,他身在一叶小舟之上,听她笑声爽朗,他追根溯源,终于看到了站在画舫船头的她笑如春山,不经意间两个人目光相处,她先是一愣,随即更是眉目如画,笑靥嫣然。
那个时候,他便知了什么叫神魂颠倒,那种轻快的欢喜是他的生活里所没有,她的美好明媚得犹如一道暖阳射入他的生命,让他眷恋不已。
不过,他也明白,终究不过一场擦肩的相遇。
却不想,短短数天,她又以风风火火的姿态撞进他的生命,激起一连串的花火。大街之上,她对他上下其手,让他窘迫不已,且颜面扫地,可是他心中充斥的不是羞愤难当,却是如火的躁动。
他想,这就是宿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他萌生了伸手抓住的决心。让他震惊不已的更是第三次见面,她一身热火,与他抵死缠绵。
如梦如幻的三次见面,情愫遽然升级,在汇聚成烟花绚烂爆开后,一切竟都成了灰烬。他感受到了她深深的恨意,天地骤然倾倒,却原来,她另有所爱。他如何肯甘心?!
她恨他欺她!他恨她骗她!两意相决绝,痛苦油然而生。
后来,他才知道,她喜欢的那个人叫东方炜旭,当今的皇太子,而他,又该拿什么去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