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章 化为一体
柳天青在外面飘荡许久，她还是放不下楚言。
再一次，只再一次，我便不后悔。这样想着，柳天青便向着无月林飞去。
楚言正在无月林请老翁找夜天歌和红豆的下落，老翁费力的打开灵力结界，却哪里也搜不到他们的身影。目见之处只看到了无月林的一棵树，楚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提剑就要去无月林。
柳天青来到了天鹰阁，景色依旧，物是人非。
“楚公子？”楚言听到，视线一转。柳天青站在天鹰阁下面的假山林里，一如十年前。时间真快……
楚言走下天鹰阁，“你有什么事？”楚言的态度还是淡淡的，柳天青却很感激。“第一次，我在远处看你，你并没有向我走过来。这次谢谢你，我喜欢你，你可以喜欢我吗？”楚言吃了一惊，柳天青接着说：“楚言，我不介意你什么身份，我只是喜欢你，我想要陪着你。”
楚言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我很喜欢月亮，有时候我在想我可不可以把月亮据为己有呢？后来我发现其实月亮喜欢着太阳，我很心痛，可是时间长了我发现，不管月亮是不是喜欢太阳，我都不可以占有她。于是我把她放在天空，夜夜地看着，后来她朝我笑了。”
柳天青静静地听着，她明白楚言话里的话，只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身体都轻松了。
“我知道了，我走了，如果你有夜天歌下落的话，告诉我吧……”
“嗯。”
柳天青离开天鹰阁来到无月林，那个貌似是月老树的大树在那里耸立着。丝丝地红带在白天仍旧是诡异。青古剑灵不受控制地想要离开剑冢，柳天青看那树上飘扬着的红色丝带。她记起了慕篱雪胳膊上的血海。
就是这棵树，这一定是血蛊之源。楚言的紫炎剑没有剑灵，无法知道血蛊的源头在哪里，这下好了，慕篱有救了。
柳天青毫不犹豫地挥动青古剑将月老树砍成了两半，月老树倒下，红色的信子失去了光彩。柳天青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大意。
果不其然，月老树的后面走出一个女子，眼神甚是邪魅。
“红豆？”
“错了，是楚丹仪。”
“你毁了我的寄生树，我要杀了你！”楚丹仪满眼血红，浑身发出一股紫黑色的邪气。柳天青赶忙指尖出眉心，默念咒语唤出剑灵同自己一起战斗。
白衣粉鞋的剑灵立在柳天青的身后，三个人就这样对峙着。楚丹仪身上飘着红黑色的信子，柳天青周身围绕青白色剑气，两人一时不能靠近。
柳天青的额头沁出了汗，手指紧握着佩剑。楚丹仪忽地腾空而起消失不见，柳天青跟剑灵四处寻觅，始终找不见她的身影。青古剑灵出现了一会儿就回到剑冢。柳天青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剑灵一回到剑冢，楚丹仪就出现在柳天青的背后。
柳天青还没来得及转身，背后就中了一掌。鲜血从内腔涌到嘴边，柳天青咽了下去，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抬起剑就向楚丹仪砍去。楚丹仪身体轻盈，周身红黑色的信子来回飘动，不久信子缠上柳天青的脖颈，天青感到一股眩晕，拿着青古剑的手也使不上力气。
她不断地默念咒语，但青古剑除了“嗡嗡”作响，实在是动弹不得。
“啊……”一个凄惨的声音在天青的耳边传来，天青睁开眼睛，就看到段弈手执玄阳剑站在自己面前。楚丹仪倒在地上，面上被劈了一剑，死相很惨。柳天青挣脱信子的纠缠，刚想道谢，段弈黑着脸理也不理她，就向无月林深处走去。
天青放心不下楚言，疾步在后面跟着。
楚言在天鹰阁早就知道段弈会来，破天早就说过，容成齐会让自己永远消失，但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段弈真的来了……
段弈把玄阳剑放回剑鞘里，注视着楚言。楚言为他倒了一杯茶，段弈却没有心情喝那茶。
“你知道的，我来做什么。”段弈费力地说出这句话，他看着楚言冷冰冰的脸。
“我知道，可我不想回去。”
“你是她的药，你不回来，她就永远不会认我。而且你一直伤害她，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柳天青不解地看着两个人，不一会儿她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段弈用手掐着楚言的脖子，左手掏出了龙髓珠。“别……”柳天青的话刚一出口，两个人同时转身，转身的那一刻，他们的容貌模糊了，楚言化成了一股银青色的魂魄涌到了段弈的体内。
段弈的样子变化了，他既不像段弈，也不像楚言。柳天青害怕地瞅着段弈，心里发抖着，“楚言，楚公子去哪了？”段弈柔和地笑了，“我是楚言，也是段弈，不过更多的时候，我是古息国的息宇。”
柳天青呆呆地看着段弈嘴边的那一抹微笑，好像全世界都沦陷在他那一抹微笑里。她想到了楚言，万年不变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还有段弈，阴晴不定的性格。现在的息宇好像一股温暖的风，很容易就把冰川融化了。
“天青，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息宇看着柳天青英气的眼睛。柳天青惊讶不已，半晌不知道要说什么。息宇的眸子变得悲伤，“看来你还没有记起，罢了，乱世中的纠葛，少一个人记得，就少一份痛苦。”说完息宇拂袖离去，剩下天青在那里。
“师姐，师姐你在哪里啊？看着好像是无月林，你把楚丹仪杀了吗？”
“不是我杀的，是段弈……不对，是息宇。”
“师姐，你在说什么……”夏子期口中的话被自己吞了回去，什么，段弈跟楚言回到一体了，那么前世的纠葛要告一段落了。
柳天青接着说：“麒麟子，我想回一趟御剑城，如果你有夜天歌的下落，一定要告诉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夏子期看着水镜中柳天青那张愤怒的脸，她想到了过去的事情，心中划过一丝不安，却又马上恢复正常。“好，师姐你去看看吧，把师傅好好地送回家。”
“嗯。”
夏子期转身的时候，容成齐在她的身边，她恍若未闻。容成齐轻声地说：“所有的一切都要回到原位了，你要不要回到我的身边。”夏子期的睫毛动了动，没有说一句话。有的时候，失去的东西过去了很久，到现在我们都无法放下，有人说那是执念，也有人说那是太多的深爱。
“长鱼子月做错了事，害死了桃花夫人。她在忘川河求我把三魂加在桃花夫人转世的慕篱雪身上，这样她就可以赎罪。她知道错了要受惩罚，何况你这个龙子。你只会问我要不要回到你的身边，却丝毫不做任何改变，这样就算我回去了，我们也不会幸福。”
夏子期说完，从容成齐的身边走过。前世的五百次回眸，却怎么也换不回今生平淡的相遇。
破天在锦阳城的海边，传说这里是前世的桃花林。夏子期静静地看着这里的海，海水的颜色有些发红。“破天，听说，这里的海是有鲛人的，对吗？”“嗯，只是她们没有灵魂，怎么，你要……”破天回头看着夏子期坚定的眼神。“我想躲在这里，我还没想好，在这里我可以帮助她们构建灵魂，从而找到我自己。”“好，我帮你。”
慕篱雪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连忙翻开袖子。胳膊上的血海竟然消失了，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她觉得很奇怪，这样想着门外走进一个人。
那人穿着月牙白的衣裳，手上拿着一束桃花，看不清他的相貌。慕篱雪看到那人的腰间别着玄阳剑，脱口而出：“段弈哥哥，你不是最讨厌桃花吗？”
桃花缓缓地拿下，慕篱雪睁大了眼睛。阳光照在来人温润如玉的面庞。慕篱又想到了三百年前那句俗气的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缘起缘灭，一线之间。
来人眉目如画，一眼入心，一眼入骨。“息，息宇……”慕篱雪苦涩地笑了，“我一定是在做白日梦，不然怎么会看到你。你变了，比起三百年前，你的眼睛里面没有了哀伤，我好开心，可是……”
慕篱雪伸出右手摸了摸息宇的脸颊，她的手颤抖着，眼睛里面含着泪。息宇把桃花放到她的手上，慕篱雪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抽开手躲开了，“息宇，对不起，我爱上了楚言，我……”
息宇的脸上笑着，“我就是楚言啊，我也是段弈，楚言是我的怨魂，你之所以爱他，只是因为你上一世最后看到的就是哀怨的息宇。”
慕篱雪的泪滴下来，阳光照在粉红的桃花上，鲜嫩欲滴。
人的一生只有在结束的时候，才找的到真正的归宿。在这世上其余的时间里，充当的永远是过客。长鱼子夜，上一世，我成了你的过客。这一世，你羡慕长篱，爱慕白雪，我希望我可以成为你依附的大树，没有你的攀附，我的生命不会走不到尽头。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