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获救

傅华昔回头,看到扶住自己的男子眉目如刀凿斧刻般坚毅,蓄着清淡如练的清华,无波无澜,唇形异常地好看,轻轻抿着,将主人家的情绪藏得丝毫不露,后边跟着一个儒衫打扮的男子,头发用一块布帛束起,周身漫着浓浓的杀气,遇着这一身书生打扮是异常不搭调,手里握着柄剑,剑身黝黑斑驳,剑柄上的犀牛皮套有些许破损。

是把不起眼的剑,剑身锈蚀钝化,与对方寒光粼粼的刀相比,已然是落了下风,况且这个书生又是独自一人对阵那么多人,傅华昔不免在心中为他担心起来。

“放心吧,逐日身手了得,手中的剑所战之敌,从来没有败过!”身后的男子低声说着,低沉的嗓音似是从胸口内直直涌出,贴着傅华昔的耳朵就直接灌了进去。

傅华昔此刻便是为着那位书生担心,也是有心无力,臂上所中之毒刚猛非常,瞬间便往全身游走,现下傅华昔觉着全身气息都乱窜着,直往丹田里头撞去,肚腹难受得想是被千万只手拉扯揉捏着,突然只觉喉头一丝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泛着暗红色。

“你中了腐魅!”身后的男子语气笃定,神色却起了一丝丝讶异,“血刹楼的毒?”

说着男子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上头绘着一朵血色红梅,从里面到处一粒丸药,递给傅华昔服下。

“解药?”傅华昔带着一丝狐疑地看着那个男子,血刹楼的毒不是随便谁都识得的,更不是轻易有人身上就带着解药的,而这个男子却有,不得不令傅华昔起疑心,这个男子和血刹楼是什么关系,再看那位书生,身手了得,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却在言行举止间对这位男子恭敬有加,能驱使这么一位隐世高手,这个男子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嗯!”那个男子大方承认着。

“你与血刹楼是什么关系?”傅华昔直接问出了口,既然那人不加掩饰,光明磊落,那她如果藏着猜忌,倒显得卑鄙了,况且来人怎么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无甚关系,血刹楼这些年为祸江湖,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单子都敢接,但凡是个江湖人,都会对他们知晓一二,而腐魅是他们惯常用的毒,我不过是机缘巧合,从他们的人手中夺了些解药罢了!”那个男子淡淡地回道,声音低沉无丝毫起伏。

“我倒是好奇,将军得罪了什么人,竟要买通血刹楼对你痛下杀手!”

“你知道我?”傅华昔有一丝诧异,那个男子居然知晓自己的身份。

“将军昨日回京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京里恐怕无人不知少将军的威武霸气了!”要不是那个男子说话的声音低沉,无甚情绪在里头,傅华昔都要怀疑他是在取笑自己了。

说话间,傅华昔腹部剧烈的疼痛不适消散了,丹田里的气息慢慢回流,手臂上的伤口处渗出的是鲜红色的血液了,这解药果然奏效,那雪兔的伤也能有得救了。

“不知兄台可还能再赐我一粒药,我的雪兔也中了此种毒!”傅华昔说话的时候有一丝底气不足,这药毕竟不是药铺里头三文钱一颗的大力丸,想要多少有多少,她这要求也是冒昧得紧,可想到雪兔,傅华昔还是拉下了这个脸面。

“给!”那个男人将手中的瓷瓶直接递给了傅华昔,“往后你便叫我靳羽吧!”

“多谢靳兄!”傅华昔感激地接过瓷瓶,得想法子快些给雪兔送去。

傅华昔转身看到逐日与那十几个血刹楼中的人的对战中已渐渐占了上风,手中锈钝的剑在逐日手中轻巧灵活地耍着,在与弯刀的较量中,一剑便断了血刹楼的人手中的弯刀,原是不起眼的剑,居然能行如此大的威力。

“逐日带着这柄剑有十多年了,这剑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使起来自然顺手,那剑看着笨拙,却是把寓巧于拙的宝剑!”靳羽低笑着说道。

“江湖传言有许多不出世的神兵利器,不知这位逐日兄手中使的是哪一柄?”傅华昔问道,这逐日对付这些人是绰绰有余,傅华昔刚才的担忧是多余了。

傅华昔与江湖之中人纠缠不多,多数消息是从穆清风那里听来的,按他的说法,他既然是负责收集军中情报的,自然是得通晓世事,无所不知,这江湖的微末动向都系着边疆安宁,所以他对江湖之中的事也颇为热衷。

穆清风说过,江湖中人爱用兵器来标榜自己的身份,什么太乙八卦剑是清虚派掌门所用,太长风月刀是霓裳楼里的凌波仙子所有……傅华昔是有些好奇这个逐日是哪门哪派,又是江湖上那个有名号的人物,以他的身手,不在江湖之上留名都难!

“逐日的剑并无特别之处,哪里会担上神兵利器的虚名!”靳羽浅浅淡淡地回着。

“虚名?”傅华昔起先一愣,而后就会心地笑了,江湖上还是浪得虚名的沽名钓誉之辈居多,不去那些个追名逐利的虚浮圈里打滚甚好,“呵呵,是我污了逐日兄手中的剑了!”

正说着,逐日已经完全制住了那十几个人,傅华昔此刻内里的毒素尽除,丹田的内息已经完全恢复,是时候从这些人嘴里撬出些东西了。

“谁买通你们的?”傅华昔指着领头的那人问道。

那个头目只是冷冷地看着傅华昔,一字不言,傅华昔正要再追问,后边靳羽走了过来,“血刹楼里的规矩,不得泄露买主的信息,将军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是吗?我手底下有个人,有的是法子撬开人的嘴,一会儿他来了,便将这些人交给他,他最爱折腾嘴严的人,越严他越又兴致!”傅华昔说得是穆清风这只狐狸,往常军中混入的很多奸细,都是穆清风一手处理的,从那里也得到了好些有用的敌军军情。

“他们怕是不会给少将军这个机会了!”靳羽指指被逐日制住的那十几个人,那个头目杀意浓重的眼眸里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手里拿出几个蜡丸,朝着逐日弹去,逐日拿手里的剑去挡,一碰之下,蜡丸破开,里头冒出浓绿的烟,呛得傅华昔连眼睛都睁不开。

等着会开眼前的浓烟,刚才被制住的十几个人早没了踪影。

“血刹楼里的规矩,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些人不死,恐怕将军往后的日子不能安生了!”逐日说道,一板一眼的强调,这点倒是挺和他书生的打扮。

“多些逐日兄关心,往后之事遇着了再定夺吧,若是日日提放着,如惊弓之鸟般,那即便他们不出手,我自己也会累垮!”傅华昔淡笑着说道。

“将军是豁达之人,于这生死之事上倒也坦然!”靳羽淡笑着说着,这抹浅淡的笑意一下冲掉了他脸上冷然清淡的光华,露出一丝温润的气质来。

“生死不过朝夕之间,太过执着又能如何?”傅华昔在靳羽这抹浅淡的温华之下,一不小心就显露了一丝心念来,说过之后,却又有一丝错愕,毕竟是才认识的人,哪里能多说生与死这般肃穆的话来,搅了双方的心境。

“靳兄,逐日兄,今日的救命之恩,他日必当图报,眼下我还要回去看看雪兔的伤势如何,军中的人只怕也担心我的安慰,所以得现行一步了!”傅华昔拱手要告别,哪知靳羽抬手制止了。

“将军眼下看着伤势是好了,可腐魅之毒霸道,须得调息清理伤口,不可奔波至气血逆行,不如将军把送要的差事交给逐日,我陪着将军找个地方调息运气!”靳羽说道,“将军那个信物给逐日,也好叫逐日不至于被误会才好!”

傅华昔还想着拒绝,可靳羽和逐日的一番好意,若她执意拒绝,倒显出怀疑别人的小人之态,便摘上左手腕上的佛钏连同白玉瓷瓶,一起交给逐日,“穆清风见到这个,便能知晓我已经获救,雪兔之事就麻烦逐日兄了!”

逐日点点头便运起轻功往军营的方向去了。

“凤袭谷旁边有条阴月河,将军可在哪里运气调息,清理伤口!”靳羽说道。

“嗯!”傅华昔点点头。

阴月河处在凤袭谷北面,河水常年沁凉入骨,清澈见底,当地人说那是连着地狱的黄泉水,因为河两岸在春夏交替之际,开遍了殷红如血的曼珠沙华,犹如地狱的忘川边上。

“将军,这处人迹稀少,正适合将军调息!”靳羽说着,“我会为将军守着。”

傅华昔点点头,其实全身气血已经运转开来,并无任何不适,这调息倒是多余了,倒是伤口处粘腻的血液须得好好清理一下。

“我帮你吧!”靳羽低身俯在傅华昔身边,从袖口抽出一块白色的锦帕,占了水细细为傅华昔清理伤口。

等着傅华昔清理完伤口,日头已经西沉,只剩一抹余晖,离城门关闭的时刻不久了,今日若要回城,须得急急往回赶了。

“将军,逐日备了马车,将军同我们一起回城吧!”这个逐日办事脚程倒是快,这么一刻竟然从军营里回来了。

“解药已经送到了,你的马没事了,穆军师往城里送了消息,这会儿府里的人想必知晓了,将军要回城须得抓紧时间了!”逐日说道,脸上神色无甚变换。

傅华昔对逐日和靳羽心中无所疑虑,也就无所防备,便点头随着靳羽一起上了马车往城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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