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深秋锁天光

“大夫,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您看可有良方可用?”官良娴软软地说。

“少夫人,您脉搏细弱,气息掩走,五脏之内血气不足,心肺功能较别人更孱弱些,我且为你开着滋补的方子,过两天我再来看看。”傅大夫说着将方帕小心取走,收拾好药箱后缓缓退出。

“晚英,你送送傅大夫。”官良娴使了个眼色。

“是。”晚英快步跟上傅大夫。

“傅大夫,有劳您拨忙为夫人看病。”晚英行了个礼。

“这样说倒是折煞老朽了,我为慕容老夫人当了几十年大夫了,她交代的事情我自然是最放在心上的,且少夫人是大少爷心尖上的人,我必然竭尽所能诊治。”傅大夫慢悠悠地取出一张白纸,伏在桌上写药房。

“傅大夫医者父母心,晚英先谢过老先生了。”晚英说。

“我开的这帖药方先为少夫人温经补气,锁住元神,她只是受到惊吓,没有什么大碍,在饮食上却是要下大工夫的,宜以清淡胶质的猪蹄玉米羹为引子,辅以我的中药,这样方能起效。”傅大夫将药方细心折叠好,递给晚英。

“奴婢会照做的。”晚英小心地收好,从袖子里迅速掏出一小包用丝绸裹好的物件,递到傅大夫手中,“少夫人初来乍到,承蒙傅大夫细心医治,若是能把她这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医治好,少夫人必定感恩戴德。”

“这……无功不受禄,老朽怎么能随便拿少夫人的东西呢?”傅大夫推脱着。

“咱们在这推推搡搡恐怕也失了分寸,要我说,傅大夫不如暂且收着,日后指望傅大夫的事情还多呢。”晚英顺势将一包细软推进了傅大夫的衣袖中。

“那……晚英姑娘就代我谢过少夫人了,我定尽平生只所学,但求少夫人无虞。”傅大夫说。

“这样甚好,那我就照着您给的药方抓药去了,傅大夫慢走。”晚英行了个礼。

“好。”傅大夫说。

“给他了吗?”晚英走到房内,官良娴梳着头发,真绸睡衣的袖口上绣着墨绿的荷花,这件是官良娴最喜爱的一套。

“给了,那个老头倒是推辞了一阵。”晚英说。

“他如果真的有意推脱,最后就不会拿。”官良娴淡淡地说,透过镜子,她看到晚英站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想说什么?”

“这翠玉是老爷送与小姐的陪嫁之物,十分贵重,小姐为何这般慷慨要给他,他是慕容家的忠仆,是不可能轻易被收买的。”晚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晚英,有时候我们做一件事情,直着走不到,就应该考虑迂回行进。”官良娴说,眼底的淡薄毕现。

“晚英愚钝。”

“你觉得傅如诲真看中那一包的细软?”官良娴放下木梳,拾起台上的彩金细片,贴于发鬓,“他不过想要一座投诚的桥梁,等到局势渐渐明朗的时候,好给自己一个退路。”官良娴说。

“小姐觉得她会告诉龙千玉吗?”晚英问。

“我们不过是在对赌罢了,不过按照傅家如今的境况,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多交一个敌人好。”官良娴画完了浅妆,镜中的自己即便略施粉黛也是相宜的。“你去告诉双木了吗?”

“我嘱咐过她们了,她们希望两天后的回门您能带上她们。”晚英说。

“兴师动众地回一趟娘家,恐怕不好吧,我自身的处境已是如履薄冰了。”官良娴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她们……她们说……这是老爷一早的安排。”晚英小心翼翼道。

“一早的安排?为何我未曾听父亲说起过。”官良娴不解。

“这个,晚英就不敢妄言了。”晚英低下头。

晨光渐渐隐去,北国的秋风虽冷,也盖不住焦灼的日头慢慢爬上穹顶,孤悬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官良娴望着遥远处炙热的天光,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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