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驰骋沙场,为潋滟池立下汗马功劳,清和你定要好好学学。”官雍卿说着转向了官清和,“父亲对你的要求向来严格,如果有锻炼自己的好机会,你一定要去,年轻人,重要的是锻炼,功名利禄还是次要的。”
“清和文武双全,将来必成大器。”慕容子岸说着端起了手边的茶,又说道,“家父也是这么告诉如邱的,只不过如邱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在脾气方面还不如家父这般老成。”
“要我说天下父母心,亲家不舍的心情我也是能够理解的。”老夫人也说了一句,连她都在想着怎么避开官雍卿阻挡慕容如邱封官晋爵一事。
“你们女人家就是温柔心肠,殊不知这样也是害了他们,男儿本该为国尽忠,汗撒黄沙才是真正的英豪。”官雍卿认真地说,眉宇间有说不出来的认真和严厉。
“我弟弟多年在外,性格也染上了粗犷,确实没有朝中文官这般会审时度势,”慕容子岸说着看向了官雍卿,“今次不小心说了鲁莽的话得罪了君上,还望岳丈能在朝廷之上为他美言两句。”
“这个是自然的,如果君上能体恤我这样的老臣,听我一言,我也没什么可推脱的。”官雍卿说。
四下一片寂静,没人知道慕容子岸还会说出怎么样的话,虽然慕容子岸也暧昧地反对让弟弟封官晋爵,可是立场毕竟不同,此番慕容子岸究竟是不是兴师问罪,官良娴也不能确定。
“那我先替家父谢过岳丈了,如果有岳丈的帮忙,家父一定会高兴的。”慕容子岸说道。
官雍卿意味深长地笑着,心里却盘算着慕容子岸下的这盘棋,在几天前的早朝上,慕容子岸跟他说了一些话,大概的意思是不希望慕容家在朝中的势力太大,否则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恳请官雍卿能够说一些反对的话,阻止君上对弟弟加官进爵。
“家父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们能一道跟君上进言,更能服众。”慕容子岸说。
慕容子岸的态度很诚恳,并不像耍滑,其实从沈颜风当政以来,慕容家一时之间权利鼎盛,如果这次再让年轻的慕容如邱加官进爵,朝中反对的声音必然有之,沈颜风是个明君,当然不愿意一上任就被冠上功高盖主的名声,官雍卿倒愿意做这样一个坏人,况且现在慕容子岸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就有了朝堂之上他提议不让慕容如邱被封爵的一幕,三朝元老都说话了,赞同的声音自然不多,君上似乎对整件事情非常满意,但面子上仍要抚慰慕容如邱和边关的官兵们,赐了粮草万担和金银万两自不必说了。
如今慕容子岸在家人面前提到慕容如邱这件事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但风头且不能被他慕容子岸全部抢去,不然落下个嫉妒忠良的名声就不好了,更何况现在官家和慕容家结为亲家,慕容家多少也得帮衬清和一些,如此一来,卖个面子给慕容子岸也是好的。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今天母亲指派了上京中数一数二的厨师到家中烹饪菜肴,选料上更新奇些,味道也更别致些。
席间,慕容子岸和官良娴同敬了两位老人,再与官清和小喝了几杯。
“我就这么个宝贝女儿,从她在娘胎里的时候,先帝便将我两家结了姻缘,子岸,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俩佳偶天成,为父为母的心里高兴,今天就敞开心胸来喝吧,难得大家这么高兴。”官雍卿高兴地说着,他红光满面,语气倒不似之前那么严肃。
“全仰仗岳丈与岳母的精心教育,才让官良娴如此识大体,能娶她作为妻子也是我此生的福气,今后我俩必定好好孝敬二老。”慕容子岸举杯,先干为敬。
“我们都老了,指望不上什么,你们两人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娴儿,如今你的责任也重了,慕容家的大小事宜也要学着分担,知道吗?”老夫人看着官良娴,缓缓地说。
“娴儿知道。”
“我如今看着姐姐和姐夫这般幸福,心里也是高兴呢。”官清和冷不丁地说一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你这个小孩,过两年有你自己的份儿呢,如今看着姐姐幸福,还应该知道一切都来之不易啊。”老夫人掩嘴笑了起来,眼神里全是疼爱。
“你是男孩子,不比我们女儿家,以后你妻子的幸福倒是指望你身上,恐怕不能这么轻松了。”官良娴亦笑盈盈地看着清和,他俊朗的眉目早已是上京中多少世家女孩踏破门槛的好归宿,如今已长得越发的俊俏了。
“清和知道了,谢谢姐姐的教导,我定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清和笑着说。
官良娴望了望两边,晚英、木子和木玉都服侍在一边,只是晚英离她更近些,木子和木玉今天倒是好好地打扮了一番,露出了女儿家的姿态,在平时,二人总是一副侠女风范,与整个慕容家都格格不入。
“和娴儿一块过去的三个陪嫁丫头是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娴儿善良,把她们当成了姐妹,如今回门让我们看看也是好的。”老夫人慢慢地放下了筷子,眼睛却望向了官良娴身后的三个人。
“晚英承蒙老爷夫人的疼爱,定当尽心尽力地服侍小姐。”晚英深深地鞠了个躬,木子木玉也赶紧随她表明心意。
“我只要求你们事事担心,之前怎么侍奉小姐的,如今也怎么侍奉,别再给慕容府上添麻烦才好。”
“晚英等聆听老夫人教诲。”晚英连忙说。
“父亲母亲请放心,她们把我照顾得很好,不用担心。”官良娴说。
“正是了,这三个丫头聪明伶俐,很懂得良娴的心思,我很是放心。”慕容子岸说着看了一眼晚英,“真是小姐教管得好,丫头们也都聪慧。”慕容子岸笑盈盈地说。
一家人说笑着,午宴进行得异常顺利,一阵畅饮过后,官雍倾叫上了上京有名的歌舞班,为首的是位模样娇媚的舞娘,一双含情目,水光盈盈,发带随风飘浮,后面跟着的十二个女子手执琵琶,弹奏着婉约的曲调一步一步走上台来,身后的一汪湖水清澈动人,湖中还漂着一些落叶,甚为动人。
“这是清和让朋友帮忙请到的上京名伶,极为擅长歌舞,今天便带来让大家助助兴。”官雍倾红光满面地说,几杯薄酒下去,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慕容子岸看了一眼台下能歌善舞的姑娘,心里却咯噔了一下,站在正中间领舞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柳方君。
慕容子岸听见背后的金安默默地到吸了一口凉气,从前只知道柳方君最爱的是古琴,不想她还如此能歌善舞,可能从始至终只是把她当做莫逆之交来看吧,倒没有用新的眼光打量过这位红尘之中的女子。
如今她正扭动着蛇般的细腰,一点一点地走到台子**,虽然玉面被白纱遮掩着,但是藏在纱巾下的让人过不忘的笑容却让慕容子岸想要好好打量这位姑娘。
“小弟不才,想着该如何接待姐姐和姐夫呢?便请了这上京中最出名的舞娘,且为大家尽兴。”官清和早已痴痴地看着台中间的人儿,一双眼睛像是被勾去了似的。
“弟弟有心了。”官良娴轻轻地笑了一下,眼睛却往慕容子岸那边看去,虽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她的双眼有一双动人魂魄的美,而且她的眼神始终游离在慕容子岸身上,这让官良娴有隐隐的不安。
台中正在演奏的正是《声声慢》,柳方君舞了一会儿,便坐到一旁弹奏起了古琴,正是那把灵性十足的琴,声音悠远动人,细听竟如同女子的哭泣,官良娴见那歌姬弹得入情,想着必有一段不凡的感情。
金安上来为慕容子岸斟酒,手一抖,将酒洒在了他的身上。
“奴婢该死。”金安忙不迭地谢罪。
“有什么事情呢?不过是衣服罢了。”慕容子岸说着没事,却连忙站起来,试图擦掉身上的酒渍。
“哎呦,看来这衣服是被酒给烧开了。”旁边的老夫人说了一句。
“你快站起来吧,瞧把你吓得,我随便换一件就好了。”慕容子岸笑着对金安说,金安这才站了起来。
“清和,前天娘为你做了一件留着明年穿的长袍,看起来是适合姑爷的,你且去拿了给他,别让他穿着湿衣服着凉了。”老夫人说。
“好的,姐夫,请随我来吧。”清和站起来微微鞠了个礼,但是目光还是没有离开柳方君。
“那就多谢弟弟了。”慕容子岸欠身走出去,在他和金安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留下了暧昧不明的微笑。
两人前后走过了一段景色优美的石子路,眼前马上浮现了一大片的莲花池,“这莲梗挺立着,夏天必是一番好景色。”慕容子岸说。
“是的,这里是姐姐最喜欢来的地方,夏天一到,她倒顾不上热,喜欢在这里坐上很久。”官清和笑着说。
慕容子岸看着清和日渐魁梧的身躯,想着日后他也将成为政坛之上自己的劲敌,不禁醋了蹙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