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血色夜晚

当晚,官良娴早早地就到卧室里头呆着,想来没事就打个璎珞来排遣时光,心里头却着实发慌,虽然已将金安推给了慕容子岸,自己又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可万一有什么差池呢?官良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想要感受到一些其它可能出现的动静,可占卜之术本来就对体内的真气耗损很大,如果在短时间内强行进行第二次推血,恐怕会带来极其糟糕的后果。

“小姐,您要的甜糕给您带来了。”晚英推开门,走进来,将一小碟糕点放在桌子上。

“嗯,木玉跟你一块去的吗?”官良娴见木玉没有跟着进来。

“她刚说脑袋疼得厉害,要靠着休息一下,我就没让她跟着去了。”晚英说。

“应该没关系吧,今天晚上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要让别人捡了漏子去。”官良娴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你去把她叫进来,我来问问怎么回事。”

而这个时候慕容府的屋顶上,鬼罗的一袭黑袍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快速地穿行在夜风中,即便是风也无法跟上他的步伐,他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总能敏锐地捕捉到黑暗中的危险因子,并巧妙地避开。

这次的目的地是慕容子岸所在的子母厅,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之前几次和他碰面都是在这个地方,而如今要潜入的也不过是他们的一处小厨房。

一块块金黄色的砖瓦有序地叠在一起,都说慕容家权倾朝野,如此看来,果然不是虚名,就连这屋顶的精致都是别人不能比的,虽然慕容胥和慕容子岸在朝堂之上极为低调,可这府中的奢华生活倒是可见一斑啊。

瞬间的功夫,鬼罗便来到了小厨房的屋顶上,他迅速地跳到院子中那株高大的悬铃木上,挂在上头,小心翼翼地往里头窥探,这个时候忙碌在厨房里头是一个厨师模样的男人,身旁站着的正是木子了。

第一眼看到木子的时候,鬼罗心中颤抖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是因为在她身上一副英气逼人却又略带灵动的气质,在鬼罗的生命里,这样的女子除了柳方君,好像再没有别人了。

因为深得沈颜风的宠信,他可以比较自由地出入宫廷内外,听闻千柳阁名动京城,花魁柳方君更是众多男人心中的向往,他便亲自去了一趟,那是一个夜晚,灯火通明的千柳阁内,柳方君正坐在厅堂上弹奏着一首古曲,从第一次见到她,鬼罗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很久以前两人便是好友一般,不过随即他打断了这样的念想,因为自己从小便生长在皇宫大院内,怎么可能认识平民朋友呢?

鬼罗知道,这木子只要交到了君上的手中,便是凶多吉少,他见过君上将一名妙龄女子全身血液吸干的样子,那女孩痛苦到了几点,脸颊因为失血而变得干瘪,不一会儿便跪倒在地上,像是纸人。

可是一切都不容他质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君上的命令。不一会儿,木子走了出来,她似乎在张望着什么,难道被发现了?鬼罗连忙藏进树叶中,看个究竟。

远处走来了另一个与木子长相相近的女子,这个人应该就是她的双胞姐姐了吧,木玉脚步匆忙,跌跌撞撞地走过来。鬼罗又换了个隐蔽的地方,偷听她们讲话。

“姐,你怎么来了?”木子有些疑惑地说。

“我今天心情慌得很,就骗了晚英身体不好,来你这边看看,你这边可有什么动静?”木玉焦灼地说,印象中这个女子是最沉静的。

“没有啊,晚间的时候小姐说想要吃甜糕,我正盯着师傅在做呢,其它的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木子嬉笑地说。

“木子,你听我说,我觉得晚上有大事发生,你这边忙完了,赶紧去屋子里头,记得覆上结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木玉说。

“姐,你怎么这样大惊小怪,以妹妹的盖世武功难道还怕别人偷袭吗?”木子笑着说。

“从小我们两人便是心意相连的,对方有什么不测都能提前感应到,我觉得这次的人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木玉眼神狠毒地看着远方,像要看清黑暗中有什么人企图对他们不利。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赶紧回去,别让小姐起了疑心,”木子将姐姐往外头推,“对了,上次小姐给的赏钱我托了能到外面去的人换了些衣裳回来,放进你的柜子里了,得空的时候你也能穿穿,老是穿得这么素净,也不怕吓到别人。”木子嗔怪着。

“我知道了,妹妹,你自己当心。”木玉说完就一头扎进了黑暗中,木子倒是站在门口望了良久。

就是这个时候了,鬼罗看准时机一个俯冲,将木子整个拎起,以光电一般的速度飞过慕容府的屋顶,再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一片大树林中,手上的木子惊叫着,可是在时空的快速转换中,她发出的声音都没了响声。

“你是谁?”到树林子站定之后,木子惊恐地看着鬼罗,右手已移到了腰间,那边有把剑。

“取你性命的人。”鬼罗背对着木子,其实遵照旨意,他应该直接将木子带到君上面前,可在中途改了想法,想将她带到寂静的地方手上几句话,也不至于辜负了这样好的生命。

“为什么是我?”木子的声音还没结束,就有一段剑气朝鬼罗刺来,鬼罗轻轻的一个转身,瞬间腾空飞起,让木子扑了个空。

“难道不敢跟我过招吗?胆小鬼!”木子敏锐地捕捉着身边的动静,可是四下一片死寂,并没有人回话。

又是一个瞬间,鬼罗已经移到了木子的身后。

“你连我这个胆小鬼都追不上,还谈什么过招?”鬼罗只拿手轻轻一弹,木子手中的剑飞出好远,之间刺进了百米外的一棵树上。

“你……!”木子见兵器已被夺去,反过身来赤手空拳地向鬼罗打去,使的是一组行云流水的蛇拳,一扳一扣倒有几下打到了鬼罗的身上,只见她又一个箭步,双手已从下面上来,严严实实地打在了鬼罗的肚子上。

见时机正好,木子飞跃起来到了树旁,将剑取出,正要攀着树往上跑,伺机逃跑。

鬼罗一挥衣袖,早有千百条细细的绳子缠住了木子,再一个发力,木子被巨大的牵引力拖到了地上。

“姑娘,你是逃不出去的。”鬼罗一点一点走进爬行的木子,缓缓地说。

“你到底是谁?”木子仍在慢慢地往前爬,可她每爬一段距离,身上的绳索就更加严密地箍紧,绳索穿破了柔软的衣服,一点点渗进血肉里。

“如今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是君上身边的人。”鬼罗见到木子这般痛苦,倒抽去了那些绳索,蹲在她身边。

“君上?”木子不可思议地看向鬼罗,当鬼罗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被收到自己眼底的时候,她才恍惚想起当年小姐大婚,好像就是在君上身边寸步不离的。

鬼罗点了点头,握起他的下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女子,如今我能答应你的,就是在你死后好好安顿你的躯壳,让你能落叶归根。”

鬼罗的眼神中一晃而过的心疼,木子的双手在流血,手中的剑早已没有力气握紧,两行清泪从眼眶中夺出,“看来这十几年的摸爬滚打,终究是抵不过命运。”一想到姐姐就要孤单单地行走在人世间,木子更加伤悲。

“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鬼罗想看看有什么线索可以攥在手里,“我并不想杀你,如果你有什么后事要交代,我帮你带给你姐姐。”

木子警惕地看了一眼鬼罗,随后淡淡地说,“我姐姐与我关系并不好,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恨姐姐和我一块长大,为什么你们不杀她?”

“王不需要你姐姐的命格,倒是让她逃过了一劫。”鬼罗喃喃地说。

木子听到了,心里一紧,早听说巫术拿人血练级,难道君上也在做这样的事情?如今不管怎么样,要先让姐姐知道这件事情,木子在身下用最后一点力气刻下了“君上命数”四个字,便再也没有力气做什么了。

见木子完全停止了挣扎,软软地趴在地上,鬼罗轻轻地将她拎起,她的腰肢很柔软,好像一用力就会断掉一般,同时鬼罗摸到了她腰间的一块玉佩,摘下来放进自己的袖筒里。

从树林到北禁城的路程对于鬼罗来说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但此时的鬼罗却慢慢地往回走,他知道君上的杀戮一旦开启就很难结束了,这些年,鬼罗帮着君上杀了这么多人,从来没有手软过,唯独今天,心里像有个缺口似的,不断地往外渗着血珠子。

如果有一天君上让他杀了柳方君,他是否还是这样呢?

“大哥。”木子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嗯?”

“那把剑是当年爹爹给我和姐姐的,我是青色她是白色,我死后能否帮我将剑就埋在那片森林中,也算了却了我一个心愿。”木子说,她的剑和木玉的剑能够互相感应,木玉一定能通过指示去那片树林,看到她写下的字。

“你放心吧,我会的。”鬼罗叹了口气,这次他没有放慢速度,而是飞快地踏着树梢,来到了宫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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