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明月照人来

慕容子岸远远地看着父亲和官雍卿你来我往地说着话,脑袋里却在想着木子的事情,风声已经传到母亲的耳朵里,听金安说,今天一早母亲就会去找官良娴,母亲的老辣,作为儿子他是知道的,之前已和良娴示威几次了,虽然官良娴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知道官良娴迟早会记在心上的,如今这木子死了,母亲为了不落人口舌,自然是要先声夺人一番的,不知道她们两人的谈话谁给谁压力了。

母亲对他慕容子岸向来不留情面,且不说背地里的心思,就是表面上,她也不愿意将就一下,无非就是因为自己看起来更为薄情罢了,而如邱看起来又似乎心思单纯一些,作为母亲,护犊情深,自然是和他各种过不去的。

“子岸,走吧!”慕容胥走过来,跟他说。

“是的,父亲。”慕容子岸走到父亲身后,先伺候着他上了轿,再走到自己的轿子里。

从北禁城到自己的府邸其实也不过是两柱香的时间,此刻慕容子岸却觉得非常地漫长,木子突然失踪,到底是谁在背后作祟,他仔细地问过方文和其它下人,都说在那天晚上没见有异常的人出入慕容家,难道真的是木子飞檐走壁离开的慕容府?如果是为了栽赃嫌疑,这样的做法也未尝不可,可这木子是官雍卿一手提拔起来安在慕容家的一枚棋子,不可能仅仅为了这肤浅的招数就牺牲掉这么个人才,实在是让人费解啊。如果排除了这一项可能,那么便是有人进到慕容府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掠走了李木子,那么这个人的武功定是这潋滟池中数一数二的了,慕容府的上方不仅密布着看不见的高危网,还有他慕容子岸惊心编织的结界,在之间穿行还能如入无人之境,这个人究竟会是谁?

最大的问题也来了,这样一个高人要抓李木子,究竟是为了她自己,还是背后的官良娴?抑或是他慕容家?

“子岸,我去趟王英伦家,你先回府吧,对了,娴儿的那件事我细细盘问过了,你母亲今天也会去安慰她,别人的态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不要感情用事,不要让别人抓到我们家的痛脚,其它的,就不用我来说了吧。”慕容胥淡淡地说,这么多年,慕容子岸见到的父亲从来是波澜不惊的,可是这次,他拿这么重的话来逼自己,估计也是心焦了吧。

“是,父亲,儿子知道分寸,没有人能动我们慕容家分毫。”慕容子岸鞠了个躬,说。

慕容胥点了点头,他的轿子随即消失在了清晨的雾气里,慕容子岸看了一眼远处的大山,连绵不绝的山峦将整个潋滟池的帝都围住,在他的祖先中,多有在山上隐居的高人,只是因为一代又一代的帝王更迭,人员变动,才从深山之中走出来,来到了平地上,走进了宫殿里,当起了君上的得力权臣,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时候会想念自己的祖先,怀念当年他们报答君恩的纯粹,可是现在的慕容子岸已做不到这样的品格了,君上狡诈无比,慕容子岸感受得到,虽然慕容家深受皇恩,可是君上是谁都不信任的,更何况如今自己与官家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知道哪一天官良娴这个炸弹就会在慕容府上炸开,在事情发生之前,他一定要夺得更多的权力,不让自己深陷泥泞之中。

“大少爷,到了。”轿外的小厮轻轻地说了一句,慕容子岸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

“行了,不用跟我了。”慕容子岸下了轿子,跟自己的随从说,他要先去子母堂,问问金安情况,才能去找官良娴,时至今日,官良娴的话也不能全信了,毕竟死的人是她的亲信,他不能不防。

“大少爷,你可来了。”金安一看到慕容子岸,如释重负地说道。

“你跟我去书房,我有话问你。”慕容子岸将身上的长袍放到了金安的手里,理了理里头的衣服,说道,金安低着头,与慕容子岸一齐走到了书房内。

“老夫人可有找官良娴?”等到门关严实了,慕容子岸问。

“一大早老夫人就过来了,身边也没有其他的丫头,这个阵势以前可是没有见过的。”金安将长袍小心地挂到衣服架子上,走过来说。

“那她走的时候,脸上可有什么神色?”慕容子岸坐到书桌前,问道。

“并没有,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自若,还让我要好好照顾你,说是秋来天气凉,小心被寒凉侵了身子。”金安说。

“老夫人这可是一语双关啊。”慕容子岸微闭着眼睛,心里在盘算着目前的局势。

“大少爷,这件事您怎么看呢?”金安小心地问道。

“金安,你看事情向来透彻,你来说你自己的看法吧。”慕容子岸说,他打量了一下金安,许是秋天真的深了,金安也穿上了带着毛茸茸的领子的衣服了。

“大少爷,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金安皱着眉头说,“在李木子失踪的那个晚上,早一些的时候,少夫人差了晚英来跟我说话,是一些平日里不会说的客套话,我之前没有在意,可如今想来,却是大有文章。”

“什么话?”慕容子岸侧了侧身子,问道。

“那晚,她让晚英带来饿了紫玉糕,亲自交给了我,还让晚英带了一句话给我,”金安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少夫人说她今天不舒服,尚在病榻之上,让我伺候您在偏房睡下,照顾您那晚的起居。当时我以为少夫人真的是病的不行了就没有多问,只是让晚英代为问候一下,没想到过一会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少爷,您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分析呢?”

“如果娴儿一早就让你服侍我昨晚的起居,我们是不是能这么揣测,当初她以为要死的那个人是你呢?”慕容子岸冷冷地说,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少爷,你的这份顾虑也正是我的。”金安说。

“可是问题在于,如果官良娴认为昨晚该是你失踪,为什么却没有料到她自己的人呢?这中间似乎又有什么不对。”慕容子岸觉得有什么地方接不上,但是他又说不出是哪里。

金安也陷入了沉思,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官良娴并不希望有人死去,可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保自己的人呢?“少爷,我有一个推测,不知道能不能说。”金安的额头上在冒汗,虽然接下来的话可能直接置官良娴于死地,可我了慕容家的荣耀,也不能不直言相谏。

“你说吧,我什么时候拦过你。”慕容子岸端起身旁的茶杯,说道。

“是,如果少夫人早早地知道了有人会死,还让我和您一晚上呆在一起,那就说明她不希望我死,但昨晚确实死了人,还是她的贴身侍婢,这是否说明她和她背后的那个人产生了重大分歧?”金安说。

慕容子岸对这样的看法很有兴趣,官良娴身后站着是谁,他早就心知肚明,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有谜团没有解开。

“可李木子和李木玉都是官雍卿的人,为什么他还要对自己仅有的两个心腹痛下杀手呢?难道不怕性格刚烈的李木玉反扑吗?”慕容子岸问。

“这确实也让人疑惑,我还没有想明白,不知少爷可有高见?”金安问。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至少能确定的一点是,当晚官良娴是以为你会死的,如果她判断正确,你在我身边就能排除她的嫌疑,因为那个晚上她确实得了风寒,卧在病榻之上,可现在问题是她的判断出了错,这幕后黑手究竟与她有没有关系呢?”慕容子岸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陷入了沉思。

金安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件事看起来十分简单,就是少夫人带来的丫头凭空失踪,可细想起来却不得不为站在身后的各方利益捏出一把汗,官家肯定是要知道这件事的,君上马上要大办生日宴了,这个敏感时候又生出这样的事端,不知道官家是否会反咬一口呢?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决不能成为母亲憎恨我与官良娴的借口,如果连家里人都反到一块了,我这个慕容家的长公子就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了。”慕容子岸淡淡地说。

“不知少爷有什么指示?”金安问。

“你私下带着点东西去找李木玉,说些姐妹之间体己的话,看能不能套出些什么东西来,晚英那边,暂且不要打草惊蛇,晚英这个姑娘心机重的很,又是官良娴最贴心的心腹,有什么东西,难保不会告诉官良娴。”慕容子岸说。

“少爷觉得李木玉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少夫人吗?”金安问。

“这件事之后,李木玉的心向着谁还不知道呢,这个时候,她怎么会随意向她家小姐复命呢?”慕容子岸淡淡地笑着,“对了,你去帮我看看,伺候她们的那些人里有没有可打开的缺口,一旦发现,回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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