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便已跟着三公主穿过走廊,行至后院处凉亭旁。亭中坐着一老妇,手中正拿着针线缝缝补补,这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人闭着眼。
她有些诧异,回头看向艺枝,见艺枝并没有觉得异样,她便想,这件事应是人尽皆知了,当然,除了她。
这时,三公主上前,语气温和可亲,“卿奶奶,蕊韵带着燕鱼来了。”
那三公主口中的卿奶奶闻此,眉梢动了动,却并未睁眼或是回头看她。半晌,才将手中针线放下,道,“再过不久就是宫宴了吧。”
三公主依旧谦和不已,“是啊,所以蕊韵这才带妹妹来做身衣裳,好在宴会时穿得得体些。”
话落,卿姨却是嗤笑一声,“得体?你堂堂一个公主,难不成有什么时候不得体了?”
这话让三公主脸色顿时不好了,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气氛顿时尴尬沉默起来。看到现在,她总算明白了。看样子,这个卿奶奶的身份还挺高,否则这三公主也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她了。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这明显的一个盲人,怎么就来尚衣局做针线了?况且,不该让司衣来为她们这些公主们制裁衣裳?怎的就找到这样一个不明身份的卿姨了。
正想着,卿奶奶却又开口了,这时候才终于回头,虽然闭着眼,但面却朝着她那方向道,“鱼丫头这不是从不入宴?这次怎么就想到来做衣裳了?难不成,这宫里有谁敢克扣了你的衣裳,所以才让你如今没得好衣服穿,不得不来做身像样的衣裳了?”
之前三公主本欲恭维的话,在卿奶奶口中就成了讽刺,而现在到了她身上,却变成了怜爱。听出这卿姨对她那心疼不已的语气,她虽然奇怪,但还是学着三公主的样子,毕恭毕敬道,“并非有人克扣燕鱼衣裳,是燕鱼想要入宴。”
“嗬!那好,奶奶这就为你量身,给你做套最好看的,”说着,便起身,将先前放在双腿上的针线放至一旁石桌上,摸索着走下亭子,朝她而来。
她倒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但三公主的脸色就不好了。一来便被讽刺一番不说,看样子卿奶奶也未想帮她做衣裳,反倒对着宁燕鱼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看卿奶奶快近到身前,她忍不住扭头看向艺枝,虽然知道此刻艺枝没办法跟她细说这人来历身份,但她还是想艺枝能有所动作,让她也好猜出点什么来。
好在艺枝是个会看眼色的,立刻便上前扶住卿奶奶道,“卿太妃,您慢些。”
卿太妃?虽然艺枝这句话短浅,但好在易懂。敢情这卿奶奶是太妃,难怪这三公主对其恭敬有加,被这卿奶奶嘲讽也不敢多言。
既然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她便立刻上前,接过艺枝扶住卿太妃的手,伸手时伤口被扯得一痛,她还是忍住,笑眯眯道,“多谢奶奶了。”
若是她判断没错,这卿太妃和八公主的关系应是要好,一个人的表情和反应是没法作假的。就比如三公主,初见时她就觉得白莲花,所以到现在自己也不怎么喜欢,而这卿奶奶嘛,语气中对她的关心和疼爱自是不少,所以,她觉得自己用这种语气该是没错。
果然,卿太妃听了脸上笑容也深了许多,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道,“这么久没见,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以前觉得你是个柔性子,如今看来,终于是肯落落大方一回了?”
她明白卿太妃的意思,想到以前的八公主,跟现在的自己当然不一样。那时候的八公主大概是个尤其喜欢安静的人,所以才从未参加过什么宴会,总是窝居于冉遗宫。现在她就不同了,这个古代对她来说新奇得很,她当然想到处看看。
至于这皇宫嘛,只要不危机到生命,做什么,她都还是想试试的。
想到此,她便开口回道,“是啊,若非如此,燕鱼也不会来这尚衣局见到奶奶啊。”
闻此,卿太妃一愣,随即又是一声笑,“哎呀,我这鱼丫头真是变了,真是变了。”
此话一出,她脸色白了白,是自己表现太过?果然,在所有人还未知晓这八公主失忆之前,就该好好藏着自己的性子的。她突然后悔了,早知道就好好做八公主,不要胡乱根据什么小说电视剧猜测剧情,弄不好这卿太妃觉察出了什么,就把她给砍了可怎么办。
正想着,那卿太妃却又接着道,“变得嘴如此之甜了,也变得更讨喜了,”说着,又将手伸到她头上,轻轻拍着,“若你早前是这么个性子,得多讨你父皇喜欢。”
“太妃!”这时,身后走廊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有些浑厚,却透着十足的威严肃穆。
她被这声音喊得一愣,跟着身旁的卿太妃一同回头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