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枇杷膏与桂花糕

荣芳喝了一贴药,捂着被子睡了一夜发了一身汗,等净过身后,都快到午时了,婢女送了午膳过来,荣芳简单的吃了些,拿了本书坐在窗下的软榻上翻看,打开的窗户里传来了阵阵的桂花香,荣芳忽然心念一动,招来子服:“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桂花糕。”

子服正在她身边不远处的矮凳上做女工,闻言抬头瞪了她一眼,“主子,您忘了医嘱不可吃甜食吗?”

荣芳便软言哀求道:“我这嘴里实在是淡了些,只想吃块糕点。好子服,你就给我寻上一块,我抿一口就好。”

子服耳根子软,于是放下手中的绣活出门去给寻桂花糕。到了厨房,厨娘告诉她今儿的糕点都送到亭子里厨房里只剩下寿桃,欧阳府邸使唤人本来就不多,今天全在忙活晚上的寿筵的事情。子服不好随意使唤人,只得往庭院里走去寻管家帮忙派人出去采买一二。

卫国王都多水,大户人家的府邸内总是蜿蜒着一曲小径,主人家变要依照这小径来布置园林。欧阳府邸也不例外,进了大门沿着回廊饶过前厅便是个院子明唤“曲水苑”:

靠外墙边种了直挺挺的几棵松柏,在其阴影之下植着垂杨柳。因被松柏档了写阳光,杨柳只往湖边延伸着枝桠,繁茂的枝叶垂挂下来浸到了湖水中。另一角植了些金丝楠竹,其旁砌了堵石墙,墙中嵌了些破损的坛子,酒盏,也不知到后面是什么工艺,引了水让那些坛子都稀稀落落得淌水。那湖也挖得蜿蜿蜒蜒,宽敞处造了个假山,院内其余还按了时节摘了各色花卉。

欧阳峥时常会邀好友相聚于此,散座于曲径两侧,从上游放一页芦苇编成的小舟,陈年佳酿变置于上面,一路飘来非引得肚中酒虫蠕动,拦下酒船,饮上几杯,酒意到了诗兴也大发。在这欧阳府邸中也出了许多的名诗佳句。

若是从这处院子的圆环门出走出去,又是另一处的风景,那处地块宽广,也间或种了些丹桂、万年青、茶花,但居中有一处宽大的院子,平日正是请来戏园子搭台的地界。这两处的院落中间是拿青石板搭乘的搭建的小路,沿路走去便到了后院。

今日往来的客人也知道荣芳公主此刻正在后院,来拜寿的客人均止步于此。却有一男子带着侍从大摇大摆得往里走去。

男子信步走来,正看见子服急步走来。男子身边的侍从叫道:“子服姑娘。”

子服止步定睛看来,急忙朝来人行了个礼,“赵世子。”

“急忙忙的这是去哪?”赵子瑜笑道。

子服忙将事情来回说了个清楚,却见赵子瑜同侍从相视而笑,子服疑惑不解,那侍从笑道:“来的路上世子见那桂花糕做的精巧,买了些来。倒是和荣芳公主想一块去了。”

子服“啊”一声,见那侍从将食盒递了过来,子服略微打开一条缝瞧了瞧,一乐抿嘴笑道:“莫不是主子知道世子过来,托词让奴才过来桂花糕,实际上是为了奴才过来迎一迎世子吧!”

这话说的赵子瑜心中大悦,和言道:“荣芳的身子还好吧,可叫大夫过来看了?”

子服答道:“看过了,说是伤在了肺经叮嘱了要好生调离,怕落下病根。”

赵子瑜蹙眉担心问:“咳的厉害吗?”

“白天好些,夜里刚躺下气总喘不上不得入睡。”

“那还寻思着吃桂花糕?”

子服叹道:“主子近来胃口不大好,又是保证只抿上一口就作罢,奴才实在不忍心只得给主子寻来。还往世子等下好好同主子说道说道。”

三人正谈话,管家手拿着一罐东西行来,同赵子瑜请了安,知道三人正要回后院去,忙将东西递上前,道:“这琵琶膏是秦国周靖将军送来了,就麻烦子服姑娘一同带去。”

子服应了,偷偷瞥了赵子瑜的脸色,见他神色并不大明快,也不敢再说笑,双手都拿着东西跟前带路了。

荣芳等了大半天还不见到人影,听见外头有声响,便说道:“央你去寻桂花糕,你莫不是路上被哪家公子迷住了眼不成,怎地半天才见人影?”

子服将东西置于桌上,过去扶了荣芳起身,提高声音道:“今儿赶巧院子里没有桂花糕,奴才正寻思着给主子去外头买呢,哪知才走到半道上这桂花糕便从天上掉下来了。”

“你这嘴呀!几分惊险都被你说成了十分惊险。”

子服嘻嘻笑道:“主子您就不问问奴才这桂花糕是从哪来的?”

荣芳在桌子前坐下,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食盒,“瞧这描金倒是极精细的,你莫不是从外公的贺礼里头顺来的吧!”

子服正温水泡茶,扑哧一笑,“奴才哪里的胆子呀!再说,哪家送贺礼会只送一盒桂花糕?”

荣芳捂着帕子咳了几声,子服忙将痰盂递上,又给荣芳顺背。荣芳稳住气,道:“你就别让我猜了,直说吧!”

子服唤道:“赵世子,您快请进吧!”

方才行至门前,赵子瑜让子服先进去通报,才有了这一出。见到来人,荣芳到显的没那么惊奇,起身行了礼,得了赵子瑜一句:“你总是那么多礼!”

荣芳笑道:“我还在想赵世子是打算在外面站多久呢!”

子服泡了茶端上来,道:“主子你早就知道是赵世子?”

“今日前来祝寿的还会给你主子带桂花糕的,除了赵世子还有谁?再说这食盒上描的可是凤凰,非是王室谁敢描呀?”

赵子瑜笑道:“真是瞒不过你,我在外头听你咳的厉害,怎么还想着吃甜食?”

荣芳乖巧着点点头,“那便不吃吧!”

赵子瑜横了她一眼,将那食盒打开,拿了一块出来掰了一小块递给荣芳,“吃少些过过嘴瘾罢了吧!”

荣芳笑着接过,那只是菱形中一个小角,大小不过两个指甲盖,荣芳一口抿了,嘴里只觉得清香扑鼻,她笑盈盈得看着赵子瑜道:“好吃。”

赵子瑜笑看她饮了一杯茶,说是该去贺礼。荣芳将人送到门口,赵子瑜问:“画了吗?”

“尚未。”

赵子瑜来之前就在心中告诫自己别急别逼她,可还是按捺不住心中得恐慌,急急问了,果不其然看见了佳人脸上的尴尬神情。赵子瑜心中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送走了人,荣芳回了桌前坐下,有些发愣得看着食盒,又捻了一块糕点细细地嚼了咽下,只觉得心中有万千惆怅。

子服掂量着用词道:“世子和主子瞧着真是碧玉一双。”

荣芳未答,大约是那糕点实在是太甜,又是一阵咳。子服忙住嘴,给她顺了半天的背,猛看见桌子上的琵琶膏,忙兑了一杯给荣芳喝了。荣芳喘过起来,问:“赵世子拿来的?”

“啊?”子服犹豫了一下,见荣芳只是随口一问,也就没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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