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机关算尽,暗度陈仓

翻了个身,郁琬白眼睛睁都没睁开:“不见,跟她说本宫正在安眠。”

“……嗻。”

奴才退出去没一会儿,门口便有匆匆的脚步声,就听见玉露的声音在暖帐外头响起:“主子,静嫔娘娘说,是宫外那位爷传话来了,您……?”

过了半晌,郁琬白卷曲的睫毛终于抖动了两下:“请进来吧。”

玉露行礼:“是,娘娘。”

郁琬白本就是刚沐浴完,又是小憩,发丝只有简单的白玉扣盘着,一头黑发柔顺的躺在背后,因着妃嫔请安只能在正殿,所以郁琬白随意披了件斗篷,到正殿时,静嫔已经饮了茶等在那里了,一见她来了,连忙起身,半个身子都弯了下来:“嫔妾给贵妃姐姐请安,贵妃姐姐吉祥千岁,万安如意。”

“妹妹怎么行此大礼?”郁琬白朝玉露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把静嫔扶起身来:“可是有何事?”

静嫔位份在她之下,行大礼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嫔妃之间互道晨安本不用如此,郁琬白瞧着她的打扮,头上一支点翠碧海蓝色头花将发丝盘起,耳边两颗碧玺石耳环,身后的碎发用银嵌翠蝴蝶簪束起,一身淡粉色水仙花娟色锦袍,湖水蓝的马甲,瞧着这一身打扮,倒不像是请晨安的。

“妹妹穿的这样隆重,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郁琬白坐在正殿的主位上随口一问,端起茶盏来,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静嫔。

静嫔一笑:“贵妃姐姐果然冰雪聪明,昨儿个嫔妾接到了皇后娘娘的谕旨,说今儿个要嫔妾陪着皇上去猎场选将,嫔妾本不愿做此打扮,只是皇后娘娘御赐了这一身行头,嫔妾也不好不穿戴,可听丫头们说,姐姐也要去?”

郁琬白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她只将此事告诉了夜卿一人,如今不过两三个时辰便到了她的耳朵里,想来是谁要拦着她同行也不难察觉!

“是啊,本宫昨儿个就跟皇上说过了,选将要陪着皇上同去。”

静嫔一脸惊讶:“这可如何是好?本是姐姐要去嫔妾不该阻拦,可是皇后娘娘谕旨在身,嫔妾也不好推脱啊。”

郁琬白睨了她一眼,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妹妹不必在意,你且回你的鸣鸾殿即可,等本宫梳妆完毕,自然回去未央宫向皇后娘娘说明一切的。”

静嫔手握茶杯微微顿了顿,随即点点头:“如此……那便有劳贵妃姐姐了。”

说完,静嫔缓缓走向她,将唇贴近她的耳畔:“那位爷托嫔妾给娘娘带句话,娘娘今日该是旧疾发作,不宜见风。”

郁琬白眯了眼回看她:“你们这是要软禁本宫不成?”

“嫔妾岂敢。”静嫔退了下去屈身行礼道:“既然姐姐身子不爽,嫔妾这就去请林太医过来瞧瞧,就不打扰姐姐安眠了。”

送走了静嫔,玉露拧着眉走进来问道:“主子,静嫔这话是何意?”

“何意?”郁琬白绞着手上的帕子,眼中满是冷冽:“怕是夜相不肯交出兵部来,玉洁,去请二哥过来一趟。”

玉洁躬身:“是,主子。”

玉露看出了自家主子的意图,有些担心的道:“主子,顾大人是宁伯侯的世子,本也是外臣,更是那位爷的生死之交,您此番会不会有些冒险?”

如今大梁的实权都握在夜卿手里,六部尽握,郁琬白动了五年都没有撼动其中任一之位,如今大辽侵犯国境,兵部尚书战亡,不得不猎场选将,调出能力者胜任,若是按礼部的规则,提调兵部下属侍郎,郁琬白想得到那还会是夜卿的人,如今之际她只有赌一次,只有这一次扳倒夜卿的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玉露,去衣橱把本宫绣的黑绒暗金线莽纹狐狸毛斗篷拿出来,一会儿本宫有用。”

“那件斗篷不是主子绣来给……”玉露的话还没说完,郁琬白一个眼风飚过去,后者便乖乖的闭了嘴。

今日是皇上猎场选将的日子,阖宫上下自然都有御林军把守,不过昭阳宫自然有办法出得去,后门的小路,玉洁化装成小太监徐步从后庭走到了玄武门,那里有顾天涯的兵,一炷香的时间,顾天涯便踏着步子而来。

“臣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郁琬白唇角微扬:“二哥不必多礼,来我这昭阳宫也不是头一遭了,快座,玉露,拿我今年刚烘好的花茶,二哥喜欢那味道。”

顾天涯拱手:“这么多年了,有劳娘娘记得臣之口味,臣从昭阳宫正门处进来,瞧见门口增加了不少御林军,是怎么回事?”

郁琬白接过玉露手中的茶亲自奉给他,才道:“二哥也是许久不来宫里,对宫里的事情都看得不通透,我这昭阳宫除了他,谁有胆量用御林军镇守?”

顾天涯喝茶的手微微一顿,浓眉紧皱:“明澈如今还是百般为难你么?”

算得上为难么?郁琬白摇了摇头:“夜相不过是想阻拦我去猎场而已。”

说起猎场选将,顾天涯手指微微轻叩桌面:“猎场选将不过是兵部走个过场而已,其实本身已经有了人选,您即使是去,也讨不到什么好。”

“已经有了人选?”郁琬白秀眉一拧:“二哥可知是谁?”

顾天涯点点头:“楼太常的长子,吏部侍郎楼尚。”

吏部?郁琬白起身踱步,按理说六部之间的官员调派是不允许相互渗透的,可如今调一个吏部的人去兵部,这倒是不像那澈狐狸的作风。

凤眸微转,郁琬白开口道:“我记得,楼太常有两个儿子,长子在吏部侍职侍郎,次子在兵部任职骑郎将,若是提拔也该提拔兵部自己的人,怎得去提拔一个吏部的侍郎?”

顾天涯栗色的眸子盯着她的脸,半晌才道:“晚晴,这么多年了,你还未放弃么?你斗不过他的。”

听着他叫了自己的小字,郁琬白的眼眸也有些流转:“二哥也知我心,如何放弃?既然已经站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要保的龙家千秋万代的江山不落入贼人之手的!”

顾天涯轻呵了一声:“当今皇上软弱,朝政多年未掌控,这江山说到底还是在明澈手里,你如何保得?将来若真有一日与他站在那对立之面,你要如何自处?”

自处?早在她踏着宫砖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身子和命都豁出去了,既然他亲手把她送了进来,她自然就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

“十六岁那年他把我亲手送给龙子青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那一天,他都不怕,我又怕什么呢?”

“你……”

郁琬白轻笑了一声,让玉露把那件黑绒斗篷拿来递在顾天涯面前:“二哥,最近天凉了,虽说你是武人之身不怕冷,可还是披着些吧,也省的宁伯伯为你操心,回侯府替我向宁伯伯问好,我久在宫中不得见他,可往日他对我的恩情,我总还时常想起。”

顾天涯接过斗篷,摸着上面雪白的狐狸毛和丝绒的黑缎,栗色的眼眸抬起:“晚晴,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宫,去你想去的地方,绝不……”

“二哥。”郁琬白堵住了他的话:“时候不早了,早些出宫吧,下午你还要去猎场选将,我便不多留了。”

“……好,臣告退。”

待人出了正殿的门,一旁的玉洁才歪着头问:“主子,就这简简单单几句话,顾大人真的能把楼家次子推上去吗?”

望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宫门,郁琬白淡淡的道:“旁人或者不行,但是二哥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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