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惟有牡丹真国色(2)

沈梦书好像从未发生过之前不愉快的事情一样,笑吟吟地对锦书说道:“姐姐今天也来了!太好了,今天我可找着说话的人了。”

赵良娣在一旁亲昵地责怪她:“傻孩子,晋王妃在此,还不快向晋王妃请安。”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目光却好像刀子一样,丝毫不见半分柔和。

晋王妃虽然是个王妃,但是那又如何?等到太子即了位,她就是贵妃。到时候,想要磋磨一个王妃那还不容易?再说了,太子早就对晋王看不顺眼了!只怕不用等她动心思,太子就会削平了晋王府。

沈梦书十分听赵良娣的话,赵良娣这话一说,她就立即和沈夫人问候了晋王妃。

她喜滋滋地坐在锦书身边,开口就问:“王爷来了吗?”

锦书虽然从心里反感她这样,却还是不得不好生答道:“王爷在前院,大概是不会过来内院的。”

内外有别,又是在太子府,慕容成怎么可能会轻易给把柄太子抓呢?

沈梦书听了,就有点坐不安稳了,一双眼睛不住往前面瞟,嘴里说道:“听说前面很热闹,大哥也在前面吧,母亲,我想去见见大哥。”

锦书听了,立即沉了脸!

她哪里是想见沈昊天,是想见慕容成吧!

怎么能有这样的女子?一点儿羞耻也不顾!

沈夫人听沈梦书这样说,立时不悦,板着脸说道:“坐下,你今年也有十六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不懂事?既然来这里做客就好好呆着,不要冒冒失失,让人家笑话你。”

锦书听了这话,不禁看了沈夫人一眼,心里想道:看这沈夫人颇为严厉,怎么沈梦书性子还这般骄纵呢?不过沈夫人这样说倒是让锦书觉得高兴!

她和慕容成才成亲几天啊,这沈梦书就惦记着凑过来,好好一个嫡女,难不成想给人做妾?

梦书被母亲训斥了一顿,又是当着锦书和晋王妃的面,脸上顿时像滴血一般,瞬时就要哭出来!

晋王妃笑着打了个圆场:“沈小姐天真可爱,又和兄长友爱和睦,真是让我们羡慕啊。”

沈夫人笑着谦逊道:“哪里哪里,是她哥哥平日里让着她宠着她,才养出她这样不谙世事的性格。”

她不悦地看了锦书一眼,自己故意当着她的面训斥女儿,一方面是想要提醒女儿不要太忘形,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锦书,看她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此刻连晋王妃都说为梦书开脱,她这个梦书口里的好姐姐,怎么就能够在一旁坐得下去,一言不发呢?

沈夫人又笑着和锦书说话:“成郡王妃今日是第一次来太子府赏花吧?”

锦书“嗯”了一声!

沈夫人又问道:“听我家梦书那日回来说,成郡王妃的骑术甚是高明。郡王妃的父亲是大将军,想来郡王妃一定是女中巾帼了!”

虽说大燕国不以女子习武为耻,可是从来女子都是要求德容言功的。没道理沈夫人第一次见面就会这样夸奖她。

锦书心里立刻暗暗起了防备,笑着摇头:“夫人过誉了,哪里是什么女中巾帼?若连我这样的骑术都算得上是女中巾帼,那晋王妃和太子妃可是比我高明多了!”

众所周知,晋王妃和太子妃从前闺中,骑术也都是十分高明的。只是后来成了亲有了孩子,就渐渐抛去了这些爱好!

晋王妃似笑非笑地看了锦书一眼,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这有什么可以谦逊的,沈夫人夸奖你你就收着。咱们又不是一般的平民女子,是皇室中人!若不出挑一点又怎么能配得上王爷?……咱们的夫君也不是一般的文人书生,我家王爷驻守边疆,你家父亲也是大将军。……成郡王如今虽然是闲职,可是说不定有哪一天也会上战场的!……这人啊,一辈子是怎么样,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这一番话,既像是责备锦书,又好像是耻笑沈夫人,可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是在讥诮赵良娣。

此时,一直坐在沈夫人旁边的赵良娣反而开口和锦书说起话来:“成郡王妃,太子前日赐下一名乐户侍候成郡王,不知她可否讨郡王欢心?”

她这话一出,锦书心里顿时犹如重捶。

她立即冷眼看向赵良娣,脸上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不知道良娣为何有此一问?”

赵良娣得意地笑了笑,挑衅的瞪着锦书说道:“太子怜悯成郡王府内无人照顾,所以才赐下莺儿,不知郡王妃对莺儿可曾满意?”

到了此时,锦书哪里还有猜不到的?

原本以为赐下乐户给慕容成只是太子的一时兴起,可是现在锦书却觉得,这当中一定有这位良娣在其中推波助澜!

只是,她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难道说她觉得自己的侄女嫁不给慕容成,就要从中搅合,让他们夫妻二人生嫌隙?

既然这样做了,为什么沈梦书还一个劲地往她身边贴?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太子的一个妾室,就已经骑到她的头上来欺负她了!

锦书不禁沉下脸来!

不过,越是生气,她反而越是弯起了嘴角。

她一双寒星般的眼睛紧紧盯着赵良娣,笑眯眯地说道:“唉。怎么说呢?……其实,这位乐户出生的莺儿真是不会照顾人,也不知当初她是买通了谁才进的太子府。让她给郡王做两身衣服,到现在都没见到一件袖子。至于端茶送水之类的粗活我也不忍心让她做。看她长得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只怕她提着茶壶,反而会给烫到。白长了一副漂亮脸蛋,只可惜前两日受了凉,这两天嗓子说起话来粗声粗气,实在不好听,可惜了莺儿这个名字。……”

“你……”赵良娣生气地站了起来!她是让那个莺儿过去做慕容成的侍妾,怎么在锦书的口里反而成了丫鬟?

况且,听说嗓子倒了,又受了凉。一定是这个女人暗中使了什么手段。莺儿是乐户,没了好听嗓子,以后还怎么活呢?

“良娣怎么这么关心莺儿?难道她是你的什么人?”锦书故作诧异地问。

沈夫人立即伸手,拉了一下赵良娣。

赵良娣这时也醒觉自己有些失态,立即强颜笑了一下。她轻轻掸了掸衣裙,故作轻松地说道:“怎么会?只是她昔日曾经在我面前唱过几曲,所以我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今天既然遇到了王妃,就问问而已。”

其实,赵良娣又怎么会这么善良地关心莺儿?

当日莺儿唱曲,太子当时就看中了莺儿,只是后来皇上病了,太子无暇顾上宠幸。等到慕容成被扣宫中,贞静夫人向太子说情,让太子放了慕容成。太子既不愿拂逆贞静夫人的恳求,却又不甘心。

赵良娣当时就向太子进言,若是想防着慕容成,还不如再给一个女人到他身边去。之前虽然有暗线在慕容成府内,可是都是些丫鬟奴婢,不能近身。如果莺儿能够近身侍候慕容成,谁还会防备一个枕边人?

太子当时还很是赞扬了赵良娣几句,虽然他也看中了莺儿。但是一个女人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见过的美人实在太多,一般的都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哪里知道,莺儿虽然送了进去,可是听说还没有和慕容成圆房。赵良娣本来想借着今日这次见面敲打敲打锦书,让她回去按照她的意思安排莺儿和慕容成圆房,哪里知道锦书根本不买她的账。这下,她可是恨上了锦书了!

赵良娣这人,一向喜欢自己处于众人的中心。晋王妃和锦书都不待见她。她也不愿意坐在这里讨没趣。她当即站起来,笑道:“坐得久了,我去转转。梦书,姨母最近又置办了几套新衣服,不如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到时候姨母送你一两套。”

梦书立刻笑着答应:“那好啊,那我就厚着脸皮讨姨母的东西了!”

沈夫人听话听音,也站了起来,笑着同晋王妃和锦书说道:“两位慢坐,我也去走动走动!”

晋王妃和锦书笑着点头,目送她们三人离去。

等到她们三人远去,晋王妃立时照着地上“啐”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小门小户出身,也在我们面前猖狂!”

赵良娣本是余杭城里富户的女儿,太子早年间代皇上出巡余杭,期间余杭县令伙同城中富户接待。赵良娣之父脑袋机灵,赵良娣又是余杭城里有名的美女,因此献给太子,又十分会讨太子欢心。她跟了太子一年多就生下一儿一女,所以地位也是越来越稳,隐隐有和太子妃分庭抗礼之势。

晋王妃虽然和太子妃交情泛泛,可是毕竟都属于京中贵女。太子妃是右相次女,身份不知要比赵良娣贵重到哪里去。可惜太子此人太过薄情,太子妃的性格又十分懦弱。以至于太子府有西风压倒东风的流言!

锦书听了晋王妃的话,又看着赵良娣的背影离去,不禁叹息了一声说道:“她这么得意,无非是太子宠着她罢了!”

“就是,等着看,我倒要看她能得意几时。”

晋王妃一时嘴快说了出来,又觉得自己同锦书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说,似乎有点交浅言深。她笑笑,对锦书解释道:“我虽然和太子妃交情不深,可是同贞静夫人是闺中好友。况且,怎么说,阿成也是先太子的儿子。先太子为人和气,对兄弟们一向亲善,我家王爷一直都是非常孺慕。况且,先皇后仁慈,对我家王爷也十分照顾。自从先太子去世,先皇后也接连病逝,我家王爷那一年心里是难过极了!”

锦书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这种秘事。太子和先太子是一母同胞。自从先太子去世,太子的母亲,也就是先皇后,也在半年后病逝。这对于当时的皇上和太子都是极大的打击。

晋王妃叹息道:“先皇后身体一向康健,可惜,得知爱子病逝在出征路上,立刻就垮了,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锦书听了,只是跟着点头叹气。

她的心里却立即寻思起来,晋王妃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为什么要强调先皇后身体一向康健,又突然病逝?

也对啊,就算没了先太子,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再怎么悲痛,后来又传来了先太子的外室入京寻亲一事,无论是谁都会想着要保全自己儿子的血脉,而不是一味的伤心,任由病痛夺走自己的生命!

莫非这其中还有别的缘由?

况且,谁都知道,太子和前太子都是一母同胞,就算慕容成对太子的地位有威胁,可是他没有势力,太子地位也已经牢固,何苦还要不容于他?

太子就没有顾念半分兄弟之情?

倘若太子没有兄弟之情,是不是就是说,当初先太子的病逝是太子乐于见到的呢?

更进一步说,也许先太子的病逝和太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许这样,就可以解释,先皇后为什么会伤心得病逝!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自己的推想虽然大胆,可是如果属实呢?

那么如今慕容成和太子之间的局势不就正好说明了这一切吗?

她不由霍然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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