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王府。
缠绵纱罗丝帐向两边拢起,喜*床**坐着身型曼妙的女子,青丝挽双结,发髻正中戴着左右合抱的赤金鸳鸯,她十指如玉,正紧紧绞在一起,鲜红盖头盖的住泪千行,却盖不住心下亡国的悲哀与恨意。
云初九年,丙申二月十一。
这一日蓝沅**概永不会忘,她作为亡国之女任人摆布,连出嫁都不能再随自己意愿。
温热清泪落下,染湿了嫁衣袖口,她悲从心起,却无可奈何,只能忍受屈辱,紧咬着下唇静待那未曾见面的丈夫,也就是高权贵势的王爷,夏侯冷阎。
几日之前,她还是个受宠处优的公主,不谙世事,无忧无愁,可谓天之骄女,要做的也不过是学些琴棋书画,刺锦作花,万事顺风顺水。
哪里知晓会突起纷争战乱,邻国皇帝云彻昊备足了军力,他谋划了许久,终于是下令占了位处隔壁的城池。
一夜之间,战火四起,外来的兵力人员袭卷过全国,把各地的反抗力量都一一压下,王爷夏侯冷阎骁勇善战也在其中。
短短半日!
再无东彦国!
留下的只有断壁残垣,奄奄烽火,以及四下逃散流离失所的百姓。
东彦改名**,原先那些王族权贵非死即伤,悉数被押入了大牢。
唯一留下的是这没了庇护的公主,蓝沅晞!
云彻昊便成了当今圣上。
功高压主!夏侯冷阎,早就进了他的黑名单,只是现下烽火刚停息,不宜在起内乱!
为今之计,就是安插人,在夏侯冷阎的身边,若是查出夏侯冷阎确有谋反之心,必除之!
而蓝沅晞就是最好的人选,虽说沦为亡国公主,但王室身份摆在那里是抹不掉的,且面容姣好,更重要的是,这样不会引起夏侯冷阎的疑心。
那一夜里的耻辱蓝沅晞分明还记的清楚,云彻昊令下人捏牢她下巴迫使她昂起头,蓝沅晞哪里受过这番待遇,面上因羞赧泛起绯红。
但……这只是开始!
之后的事叫她只想咬舌自尽!
几个大汉听令开始将她衣襟扯开,香肩随着“呲啦”声响裸露在外,蓝沅晞脸上一阵发白,不禁叫出声来,里头夹带哭腔惹人怜。但她很清楚,无人会应答援救。
这般羞辱持续了许久,好在没有将华服尽数扒下,他们看了个大概,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从另一方面来讲,的确可以算作战利品。
只因……她是亡国奴!
“这公主不如便赏给夏侯王爷罢。”
云彻昊正悠悠说道,嘴角微扬,而夏侯冷阎打完仗便已回去,他对很多事都淡然无谓,不带任何兴趣。
当然这句话云彻昊也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其它围观的权贵们,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样一件事决定了,即使王爷不愿意,颜面挂不住也不会作出太大反应。
而伏倒在地面的蓝沅晞喊哑了声,就这样一句话,自己的人生大事便被定下,她心中不由觉得凄惨。
现下她被好生打扮嫁入夏侯王府,眼睛还红红肿肿,也曾想过自尽了却一生,但那日被关在屋内正取了头簪要往脖颈扎下,却被云彻昊一把打飞了头簪!
“啪”地一声,簪子应声叮当脆响落了地。
“你可记得东彦的众民?可还想让牢里的人活下去?”
东彦百姓,父母亲表。
这许多人的安危竟都在自己手中了吗?蓝沅晞一双泪汪眼看那簪子看了许久,虽提了些条件,但终究还是服软认了命。
她收了收思绪,红盖头虽说遮住了视线,但那有人进屋的声音还是能够听清楚的。
“滚下来。”
“……”
“自己掀盖,本王不想脏了手。”
夏侯冷阎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蓝沅晞心里一颤。
他竟要新娶的王妃自己掀红帕,还要她滚下床铺!
蓝沅晞一时不该作何反应,她从未料想自己嫁的王爷是这般的性子,本来还存留了一些念想,一点盼头,想着万一碰到的是个还说得过去的男子,现在,却是彻彻底底绝望起来了。
艳红喜屋里头两人沉默着,静谧了许久,忽然“嘭”一声巨响。
夏侯冷阎一掌拍下雕花红木桌,沉沉开口:“聋了吗?”
透着怒气震慑的话语入耳,好像她仅是个阶下囚……的确,倒也可以算是了罢!蓝沅晞扯下红帕,入眼是鬓若刀裁,眉似墨画的男子,生得一副耐看有味的好面孔,散着股王者轩昂之气,只不过眸光凌厉,看她似看贱婢。
蓝沅**抿下唇,受着目光退开到了旁侧。她正要将手中喜盖安置到桌上,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啪啪”两声响,接着才觉出玉指上的痛,红帕早已被力道带出了屋门,夏侯冷阎飞出的是为布置喜房而放着的彩糖,他正锁牢眉目,面露鄙夷。
这个男人…竟是连她碰过的喜帕子都嫌吗?
然,自己又能如何……现在的她,只希望忍辱负重,求得国人平安,她已在国破那一刻便看淡了,只觉了无生趣!
所以这些,算得了什么?
王爷虽说生得让风尘女子望尘莫及,待字闺秀拂面难忘,性子却极差。
啧,真是浪费了这好面皮。
她安分站在房室内不发一言自顾思索。突然间有东西往她身上撞,蓝沅晞一时没反应过来,并未躲开,那物件擦过她额头面颊落在了地上,是被褥的薄单,蓝沅晞有些错愕,发髻间的饰物被撞得落在脚边,挽成结的青丝乱了个彻底,她只觉面上被擦得火辣。
那垫在卧铺上的薄薄棉布本没有多大重量,现下被男人狠狠发力甩出,多了股力道,又是直直有目标,攻击力自然高了几分。
“你碰过的东西怕也脏的不行。”
他声调清冷,满是不屑厌恶,蓝沅晞听了这番言语,双眼更红了些,恨意尽显。
她只道这王爷十分地不待见她,的确这点是有的,但另一方面,夏侯冷阎有严重洁癖,怎么忍得了别人坐上自己的床铺,即使现在两人只是同处一室,也让他备感难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