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因上了些年纪,身子刚恢复又是颠簸一路,现在知道待得如女儿的赵昕沁竟将自己也作为计中一环,全然不顾后果。一时间气急攻心便沉沉昏了许久。
作为儿子的夏侯冷阎只静静陪着,他怎么不恼?若不是太医说了休息几日便无事,他早已将那始作俑者狠狠罚了。
而将老夫人气倒的显然只能是那两个女人。
他看到屋里场景时心中天平已然偏向蓝沅晞,那样重的伤,丧妹才第二日,哪里还有力气和心思气母亲?且当时已然满头血躺倒在地。但赵昕沁又是出了名的好女子,善解人意,温婉有礼。
夏侯冷阎索性不再想那些事,他也懒于深究女人间的戏码。
蓝沅晞睡了一夜,终于是醒了过来,头上有新伤便也绑上了纱布。
全身上下竟没有完完整整还好着的地,处处皆是上了药缠纱的伤口,叫人看了不由觉着心疼。
她却丝毫不介意,只是静默着闭目养神。她的确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疼痛。
但如今的蓝沅晞,绝不会因这些皮肉苦皱一下眉!
“皇上驾到!”
外头太监极细的尖声传入耳里,她更是精神了些,将自己打理的干净得礼,端端坐于榻上。
蓝沅晞嘴上道开请安却没具体动作,只微微含笑俯了俯身。
云彻昊看那女人受了如此多的伤,便也没再强求,任由她躺在榻上。
“记着你自己要做的事,别捡芝麻丢西瓜,不过是个仆人和孩子,要知道,这仅仅沧海一粟,你现下可是朕的一颗棋子,命是朕给的,最好明白些,别自顾做节外生枝的事丢了自己性命!”
“皇上说的是,蓝沅晞知晓了!”
云彻昊不想再寻个其他人物,这女人最好控制也最是合适,那件事后他便决定给她做个警告,听话办事才是他要她做的。
蓝沅晞面上是一派配合模样,挟着极强的气势毅然决然应声而下,背侧的嫩手却牢牢握紧了被褥,这男人竟如此提及死了的至亲!
“不过是个仆人和孩子,不过沧海一粟……”蓝沅晞听着那男人用如此轻飘飘的语气,深深恨意更累积起来。
她,定要让这些家伙把欠自己的还回来!
蓝沅晞如今不似曾经,她清楚什么样的话说出来才最合适,如何露表情才最恰当。云彻昊要她提他做事,她的低声允诺都是为了以后的重重回击!
这谈话并未花多少时间,云彻昊也不过随意给她提个醒。
云彻昊起身时“啪嗒”落了一块携配的玉,蓝沅晞正下完令叫祺念把东西捡起了还回给他,他却是笑了笑没取走。
“并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便给你做了赏罢!”
云彻昊说的是赏赐,却让蓝沅晞似乎是受了屈辱一般咬紧嘴唇,愤愤怒视。
他刚走未多久,祺念突然从门外取了封信件进来递给蓝沅晞,她细看一眼,是最最普通的那类信件封纸,探手一摸,就只是纸的薄度,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伤人的物件,她便也缓缓撕了开来。
玉指往里一撑,翻过开口方向一倒,写了墨字的白纸悠悠荡了下来。
蓝沅晞拾起后贴近些扫过几行便一抹讥笑挂上如樱朱唇。
那女人,真当自己是蠢的吗?
信上写的内容她只看了大半,无非是一个意思,老夫人叫她去说些话,处理些关于赵昕沁的事,词句间写得极逼真,用着上年纪夫人的口气,倒还真真像那么回事。
祺念见公主将东西丢在地上犹豫几分还是捡起了,她虽说被训练作杀手,但相较于其它女婢却是多了好些墨水,信上的字还是都认得的。
她们都未曾见过老夫人的笔迹,祺念有些纳罕,公主为何如此果断地将这纸丢下?
毕竟两人亲如姐妹,蓝沅晞看出祺念并不是很明白的样子,在她开口询问之前便解释开来。
“这信纸携了股香,我初见她那日便将这味道记牢了。”
祺念恍然,细细问了问,果然有香味染在了上头。
蓝沅晞微微上扬的嘴角还余留着些弧度,虽说不知又是个什么样的计谋,但不论如何,自己也不会上钩,想必赵昕沁那女人是要做些什么,再想方设法栽赃到自己身上。前些次的苦头多少也吃着了,这回的戏就让她自己唱罢!
赵昕沁此时正跪在夏侯冷阎面前说道那日情况,自然,她所要说都偏袒自己的意,所谓先下手为强,她是恶人先告状又如何,只要保牢这些年得来的美誉名声,其它皆无需在意!
“王爷,昕沁知错,不该同王妃一起将老夫人气着,我本只是要……”
“出去罢!我也懒于听那日的事。”等母亲醒了,这一起的便可清明,现在这一面之词,听了与不不听又有何不同,倒不如图个清静。
赵昕沁见夏侯冷阎这般态度,很是识趣地噤了口。却依旧跪着,还是原来那姿势,没半点要起身的模样,只是将头低得更下了些。这番作为一来是要博个同情,二来又是有个其他缘由。
夏侯冷阎那样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女人在地上跪上几个时辰就心疼起来扶着让她休息,他只是说了句随他,便不再搭理,开始做起自己事来。
忽而,进来了一个下人,神色慌张的模样冲进来,险些跌倒,急急喘着气通报开。
“王爷!不好了!老…老夫人那间屋子,起火了!”
“什么!”
“你说什么?!”
夏侯冷阎同赵昕沁几乎同时惊叹而出,两人皆是匆匆向外赶,赵昕沁毕竟跪了有些时候,这腿还麻着,直接跌入了夏侯冷阎的怀里,他现下哪还有功夫管这女人,使力推开,快步迈出了屋子,赵昕沁皱眉有些遗憾不满,但眸里还有窃喜存着,想必自己的计划很是成功。蓝沅晞那女人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见夏侯冷阎早早走远也丝毫没要落下的意思,赶紧追了上去,这场好戏怎能没有自己?
但赵昕沁没想到,那起火的屋子边竟寻不到半点蓝沅晞的影子,莫非那女人是进火里救人了?转而她又将这一想法否认了,她这样的亡国公主,怎么会甘愿给老夫人陪葬。许是没逃出来罢!那腿伤定然不能叫她跑到屋外了。
如此一想,赵昕沁觉得很是有理。险些便要掩不住笑。然夏侯冷阎还在那处怒声叫下人们灭火,便又装得很是紧张的样子过去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