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唯你不能置身事外

梅含蕾慌忙笑道:“倒不是要瞒着太妃,只是青妹妹总说多一事少一事,宁肯自己受些委屈,不愿张扬而已。”

太妃将谢青瑶招呼到眼前,正色道:“皇帝把你赐给我们睿王府,可不是为了叫你受委屈来的!若是果真有委屈,何必忍气吞声?”

谢青瑶敛衽告了罪,言简意赅地把门窗被提前封死的事情说了一遍,太妃面色阴沉地问梅侧妃道:“府里有封窗子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梅含蕾忙起身告罪:“府中从未有过那样的规矩,妾身此前也从未听过那样的事。先前听青妹妹说起此事之后,妾身已叫人在府中查问,却根本没找到那日到栖芳苑去的小厮……想必不是咱们府里的人。”

太妃闻言冷笑道:“不是府里的人,难道外人能轻易混进府里来不成?别打量谁是瞎的,我知道事情多半要着落在你们几个人身上!若是从小厮们身上查不出什么来,就从做主子的身上下手!你们三番两次栽赃陷害,我只不愿管你们的事,不想你们不知收敛,竟越发变本加厉!这件事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以后这府里还能有个安生日子么?”

梅侧妃唯唯听命,又装着不经意地道:“青妹妹一向在栖芳苑深居简出,府里的几位妹妹多半连话也没跟她说过呢!这府里跟青妹妹相熟的,恐怕只有我和沈妹妹两个人了。”

太妃面无表情地向沈心妍看了一眼,谢青瑶忙起身跪下道:“眼下已经将近年关,这样的事……还是不要查下去的好。若是为了贱妾一人搅得阖府不宁,那便是贱妾的罪过了。府里的姐姐们一向对贱妾多有照应,人人都是极友善的,若有甚不妥之处,也必定是贱妾素日言语失当,得罪了姐姐们,贱妾不敢有怨言。”

“难道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不成?上次她敢烧你一座院子,焉知下次不烧掉整个睿王府?对待心肠歹毒之人,岂能姑息!”梅含蕾直起身子,义正词严地道。

谢青瑶连连请罪,只说错在自己身上,闹得梅氏一时有些气恼。

太妃却叹息着道:“既然你执意息事宁人,那也罢了。其实这次的事,我和你们王爷心里也不是没有数,只是碍着……唉,若是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谢青瑶含笑道谢,梅含蕾和沈心妍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阴沉得可怕。

勉强说了几句闲话,太妃便有些不耐地道:“你们都出散了吧,青儿留下,陪我说说话。”

这一声“青儿”,无疑是惊到了一大批人。梅含蕾临出门前,回过头来深深地向谢青瑶看了一眼,险些让她不寒而栗。

太妃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并没有多话。等众人都走散了,她才遣退了侍女,沉声问:“为什么不叫查下去?”

谢青瑶低声道:“府里没个主事的人是不成的。沈姐姐性情冒失了些,出身又不能服众,别的姐姐们身份低微……”

“府里主事的人?这么说,你认定事情是梅氏做的了?她这一阵子,不是跟你走得很近么?”太妃的唇角带着一抹冷笑,悠悠地问。

谢青瑶俯首道:“太妃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用贱妾多说。”

太妃深深地看着她,谢青瑶微微垂下眼睑,却并没有露出惧色。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太妃忽然笑道:“这府里,若论冰雪聪明,怕是没人及得上你了。”

“贱妾惶恐。”谢青瑶微微俯首。

太妃伸手拉她起来,笑道:“你说这府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这话倒不假。梅氏在这府里管了两年多的事,冷不丁换人是不成的,所以……从下月开始,府里的账册和杂项,我会叫人抄录一分给你,你闲时多多留心,我会亲自考问你的进益。”

谢青瑶吃了一惊,忙站起身道:“这怎么行?贱妾只是一个寻常民女,只怕难以服众……”

太妃冷声斥道:“出身不能服众,你便要靠本事服众!你长了这么一张脸,难道还想着置身事外?旁人安分守己就能活下去,唯独你不行,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谢青瑶愣了一下,心中霍然开朗,忙俯身叩首:“多谢太妃教诲。”

太妃拉她起身,轻叹道:“别怪我不近人情。我知道你出身民间,素日只懂得喂蚕织布,从不知道世上有这么多阴谋和算计……但你既然进了这家门,这些事是逃不掉的了。”

“贱妾记住了。”谢青瑶咬着下唇,低声应道。

太妃的脸色缓和下来,拉着她的手轻笑:“你难道没有什么问题要问?”

谢青瑶低声道:“沈姐姐性情跋扈,又是个不容人的;梅姐姐心机阴狠,又是皇后娘娘的庶妹,心里未必是向着王府的;其他的姐姐们不是性情懦弱,就是姿质平凡,得宠不易,这府中实在缺少可用之人。思来想去,既有望讨王爷欢心,又勉强能管得来府里杂事的,也就只有贱妾一人了。贱妾知道自己的小心机逃不过太妃的法眼,只怕连梅姐姐,也只是假装相信贱妾罢了。”

太妃的脸上渐渐露出惊奇之色:“别的也罢了,你怎知梅氏的心里未必向着王府?皇上与睿王可是亲兄弟,梅氏是皇后的妹妹,更该全力帮衬着王府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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