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万万没想到

黄州乃是燕国旧都,不少达官显贵皆是居住于此,所以纵然有个知州,各大家族也都是有权来这审问堂处问审犯人的。

苏子榭带人将那三个汉子押进了审问堂,便是整衫在戚嫣旁边坐下,戚嫣抬眼看他,弯唇浅笑道:“近来黄州城里这般乱,这审问堂的茶水倒是好喝得紧。”

苏子榭亦是抿了一口,恍若此刻正在同戚嫣一起在郊外闲聊赏景,眉目之间尽是惬意舒爽,不经意间扫过堂下三人,倒是将他们吓了一跳。

“不若叫几位客人也尝尝?”戚嫣歪头一笑,问了身旁的彩莲一句,“刚刚叫你去热的杯子可热好了?”

彩莲上前福身,用众人皆能清晰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回小姐的话,那铁杯子已然烫红,万万不会凉着人,小姐现在就要用吗?”

那三个汉子听见彩莲的话就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戚嫣却是神色如常地笑了笑,“热好了就拿上来了,想来诸位站了这么一会儿,也该渴了。”

那铁杯子是和烧得通红的炭火一起端上来的,这样的杯子要是用来盛茶,必然刚刚沾唇就能将人的舌齿都烫化了去,左边的汉子率先耐不住,整个人随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起跌倒在地,哀呼了一句:“小姐饶命啊!”

“奉茶。”戚嫣不为所动,像是什么都没有瞧见一般对着一旁的彩莲招了招手。

苏子榭向后歪了歪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场戏。

彩莲刚刚走近那三个铁杯子,就仿佛是进了蒸房一般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只见彩莲微微倾手将那壶茶倒进了三个铁杯子里,可不过倏尔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团白雾,萦于那三人眼前。

“小的也是受人指使,还望小姐饶命啊!”那两个汉子见状,也是赶忙跪倒在地,上下牙不停地打着颤,只顾着求饶根本就不敢去看那三个铁杯子。

苏子榭轻咳一声,端起一旁的茶水来轻轻抿了一口,尔后微微吹了一口气,那三人抬起头来看了苏子榭一眼,又是登时抖若筛糠。

“奉茶。”戚嫣不耐烦与他们三个纠缠,直接甩袖道。

见彩莲拿着火钳子就要把铁杯子夹到自己面前,那三个汉子都是汗如雨下,瞪圆了眼睛拼命地往后闪躲着,却是因为被人禁锢着,而根本躲避不开。

“小的……小的……小的正是被这位公子指使的啊!”左边的那个汉子见那铁杯子离自己已经不足三寸,当即就是吓得瘫软在地,用力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朝苏子榭的方向指去。

“胡说八道!”戚嫣顺手就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正好打在那汉子头顶,顺势流下来的凉茶倒是稍稍缓解了一下铁杯子散发出来的热气,那汉子舒了一口气,身下却是弥漫开了一团黄色的腥臭液体。

戚嫣起身,夺过彩莲手里的火钳子就要给三个人“奉茶”,咬牙说了句:“你们三个倒是嘴紧得很,这苏公子明明是来帮我的,如何就会指使你们作乱?我看不烫掉你们的牙齿你们是不会说实话了!左右我也已经知道了,肯定是赵华指使你们的!”

“小姐饶命啊,”右边的汉子离戚嫣最近,此刻也是吓得尿了裤子,一面抖着一面往后缩去,拼命摇着头喊了句,“前日确实是这位公子来找的我们啊,小的真的没有撒谎啊!”

戚嫣不管不顾,拿着那铁杯子就要往右边汉子的嘴里塞去,那汉子已经是面若死灰,用力往后仰着自己的头,这时苏子榭却在后头轻笑一声说了句:“他没有撒谎。”

戚嫣显然是被苏子榭的话惊到了,手里头的火钳子一松那铁杯子径直就落了下去,幸好那汉子闪避及时,只烫伤了一点皮肉,饶是如此,他还是发出了一声杀猪一般的凄厉嚎叫。

“苏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戚嫣眯起眼睛来,像是完全听不到那人的嚎叫声一般,往前走了一步,对上苏子榭的眼睛问了句。

苏子榭弯眼一笑,像是满城的牡丹花一瞬齐开,“的确是我指使的他们,这话,戚小姐还需要我再解释吗?”

苏子榭话音刚落,旁边的虎子就猛地冲上前来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了戚嫣的脖子。

“戚小姐这么轻信,还是别做这种施粥救人的事情了吧,不如……把这彩头让给我?”苏子榭挑眉一笑,对虎子说了句,“轻些,莫伤了戚小姐。”

戚嫣冷冷一笑,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般模样,当即便向前倾了倾身子,让虎子手中那把匕首在自己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那伤痕虽是很浅,但也很快沁出了血来,戚嫣脖颈如玉,配着那鲜红的血珠叫苏子榭的瞳孔几不可见地缩了缩。

“戚小姐莫要给自己找不愉快了,”苏子榭走了下来,示意手下的人将那三个汉子带下去,绕着戚嫣打了个转说了句,“戚小姐要是心甘情愿送给我,说不定往后咱们还能做个朋友。”

“我呸!”戚嫣狠狠啐了一口,“人人都说面首无情无义我还不信,原来你果真是这种见利弃义无耻无信的卑鄙小人!”

苏子榭面上神色明显冷了下来,于他右侧帷帐之后的人更是将他面上的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苏子榭平日里虽是自己说自己是个面首时端得是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可是戚嫣这么一骂却明显是惹怒了他,只见苏子榭转身拂袖,背过身去对着虎子冷冷说了句:“给我找!戚小姐肯定带着呢!”

虎子应了下来,尚未来得及动手,门口就有一人踏风而进,转瞬功夫就飞至二人面前,一脚将虎子踹开五步远。

“放肆!这里是审问堂!你竟敢在此行如此不堪之事!”王梓承接住戚嫣,怒目而向苏子榭道。

苏子榭转身之时又是满脸的疏离笑容,勾唇清清冷冷说了句:“我苏子榭比这还不堪的事情也做过呢,王公子要不要随我去瞧瞧?”

“无耻败类!”王梓承甩袖怒斥一句,见王梓婉也匆匆跑了进来方才把戚嫣交给了她。

王梓婉见着戚嫣脖颈上的伤痕也是红了眼,扶着戚嫣说了句:“还好哥哥说是看见那赵华也往这个方向来了有些不放心我们跟过来看了看,却没想到他才是真正的无耻小人。”

王梓承和王梓婉乃是王将军的嫡子嫡女,苏子榭自然是不能再在二人面前对戚嫣不利,也只能轻笑了一声,便带着虎子走了出去。

待到王梓婉也扶着戚嫣和王梓承走出这审问堂的时候,原本苏子榭右边帷帐下头才走出了两个人。

赵华面上神色明显是不好看,弯腰低声说了句:“王妃……”

“行了,你入府时日尚短,子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知道,”安远王妃觉得自己今日也实在是太糊涂了些,居然真的就跟着赵华来了这里见什么苏子榭帮着外人的证据,此刻安远王妃揉着眉毛不耐烦地对赵华说了句,“他虽是性子刁钻了些,可你也该忍让一番,到底他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行事都是有自己道理的,这么多年了,我有数。”

赵华好不容易才将安远王妃劝了出来,却没想到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即就想要追上去,可是自己手上也确乎是没有别的证据,也只能咬牙跺脚了一番。

明明是自己为了稳妥才派了旁人去买通的那三个汉子,怎么这一转眼就变成了苏子榭?这可倒好,在街上闹事的人是自己,在王妃面前领功的却变成了他苏子榭,自己忙碌这好几天,竟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要说这戚嫣没有和苏子榭串通好,赵华是一百个不信,可自己的计划这般完美,就算是不能坏了戚嫣的事也能叫苏子榭失了王妃的宠爱,可居然他们二人就能一环接一环地坏了自己的计划,当真可恨。

赵华心里头愤恨,可是再在这里呆着也是无用,只好赶紧出了门去,打算瞧瞧安远王妃的轿辇是不是走远了。

戚嫣脖子上的伤并不重,到了家的时候就已经结了痂了,饶是这般却还是让赵茜很是心疼了一番,直问戚嫣到底是怎么回事,戚嫣只说是在外头被树枝划了一下,抬头一看戚嬛却在一旁看着自己冷笑。

戚嫣不去理戚嬛,待到往回走的时候,戚嬛气冲冲地走得很快,戚嫣却是含笑走上前去,恍若不经意一般问了戚嬛一句:“今日堂妹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当时实在是太乱了,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东西最后好像进了赵公子的嘴里?”

戚嬛被戚嫣的话骇了一跳,当即就止住了脚步,待到瞧见戚嫣走远,才对碧月说了句:“快,快去告诉赵公子!那东西怕是有毒,晚了可就出事了!”

“侄女说,什么有毒?”戚嫣刚刚对碧月说完,就听见自己身后响起了戚安的声音,将她全身的汗毛都吓得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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