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鬼舍(4)

我兀自担心不已,而我的母亲此时却宛若一副雕像般,呆呆地不知所措。

偶尔传来父亲的划水声是我最大的期待,可是,已经好一会儿没有水声了,我开始焦灼,开始不安,小时候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据说小的时候我就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刚生下来那会儿长得是特殊的粉雕玉琢,就好像年画上的年娃娃,而且自己两周会说话时,嘴里总是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吓坏了所有人。

而我自己也特别纳闷,为什么我看见的旁人都看不见呢?

当时我们家不是在这个小山村的,是在一个大大的都市,大大的宅子里面,那里,有自己的祖母祖父大爹叔叔。很是热闹,可是,因为我总是胡言乱语,身体又不好,我明显的感觉到祖父祖母不太喜欢我。

更因为六岁时她的一句话,迫使他们搬离了老宅,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

还记得好像是我六岁那年,正好是冬天,那天,特别寒冷,可是,爷爷特别疼爱的幺子,小叔叔却非要钓鱼去,我站在门边,眼看着一个浑身是冰渣子的,浑身青紫的男人拉着小叔叔就出了门。

然后,我奇怪地拉了拉爷爷的手,指着外面越走越远的身影说:“爷爷,那个浑身是冰的人是小叔叔的朋友吗?好奇怪。”

谁知,我刚说完,爷爷猛地打开我的手,一脸怒容地怒斥我:“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怒斥过后,爷爷回到屋里。

可能是越想越不对劲,突然而来的心悸让爷爷再也坐不住了,狐疑地看了一旁的我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再见到爷爷,是和小叔叔的尸体一起回来的。

那次后,爷爷,叔叔伯伯等人说我命犯扫把,天煞孤星,必须远离祖宅,勒令我们一家搬离到千里之外的飘渺镇。

后来我从道听途说那里明白了,那天我看见的冰人拉走了我的小叔叔,实际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催命鬼,乡下通常有人着急做什么的时候,便会听到有人说,着什么急啊,有催命鬼啊,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而我说来也怪,自打搬到这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里,由着父亲找来一个厉害的阴阳家,帮我请了个家仙保护,说来也怪,自从请来那个仙家以后,我竟然真的渐渐看不见那些古古怪怪的东西了,一切似乎都走上正轨。

直到,前几天在大学里做了那个梦以及听了关于鬼楼的事情,加上现在的事情,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的生活,好像再次被打乱。

母亲突如其来的嚎哭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转头,看见母亲扒在湖边,撕心裂肺地对着湖面大哭着,一边哭一边喊着:“当家的,当家的,你快上来的!”

我心里一惊,焦急地甚至不知所措,恨不得干脆自己也跳下湖,可是,不说自己的水性好坏,看着母亲的样子,我又实在放心不下,不多时,我浑身已经被冷汗打透,被夜里的冷风一吹,从心里朝外打着寒颤。

“妈,听我说,你马上回村子去叫人,如果他们不肯来,我们宁可多出一下钱,一定要把爸爸和哥哥救上来,哪怕是......,尸体。”

我努力压制着自己慌乱无比的心神,牙齿打着颤拉着我妈的手。

我妈这会儿清醒了许多,不再言语,而是转身就朝着村子里跑去。

我继续焦急地等在湖边,耳边好一会儿没有听见划水声了,我暗自咬了咬牙,这种等待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如同凌迟一般的煎熬。

我的眼睛闪了闪,算了,豁出去了,如果真的我们父子父女几人葬身湖底,也许就是我们的造化,或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也许我真的就如同他们所说,是个天煞孤星。

想到这些,我倒有些释怀了,猛地一把脱下厚重的外衣,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吧。

就在我刚刚迈开腿,准备下湖后,突然,身旁一道黑影嗖地一下闪过,然后,“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我心中一喜,难不成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暂时停下了动作,我满心希望地看着湖面因为刚刚的拨动而溅起的巨大水花,月光下,一道黑影游了几下就潜入湖底。

不知为何,心里的希望因着这个人的出现竟然燃气了熊熊之光,甚至我都没看清这个人的长相,可心里就是感觉到了一线希望。

这次并没有让我等的抓心,眨眼的功夫,就看见湖面上冒出两颗头颅。

朝着岸边,渐渐游来。

心里的激动化作热流瞬间让我感觉身心都有一丝热火在流窜一般,我的眼睛紧紧盯着湖面的人影,一刻也不敢放松。

直到,他们来到我的脚边。

而我也恰好就着浅浅的月光看清了那个人拖着的正是我爸爸。

快速弯身,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我爸拉上岸,我快速地伸手探向他的鼻端,不由地心下一凉,怎么,没有呼吸!

我慌乱地来不及对那人说声谢谢,忙去按我爸的肚子,这时,一道清浅又悦耳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来吧。”

一道伟岸的身躯跪蹲在我身边,迅速搬起我父亲是他拱起身体,那人用手掌拍着父亲的背部,甚至恍惚间,我似乎好像看见那人的手掌发出一丝丝淡淡地光晕。我焦急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忘了动作。

好一会儿,就听见我爸爸的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接着,一股湖水从爸爸的口中流出。

“爸!”我忍不住大喊一声冲到他的身前,伸手帮着那人将我爸爸的身体放平。

“他没事了。”

这次,我抬起头看向那人,一下子怔住了。

不单单是因为眼前的年轻男子英俊无比的面相,还有似曾相识的错觉,更是因为他的穿着和头发。

只见他有着一头黑黑的长发,此时披散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没错,就是道袍,我有在家乡的庙会上看到过,虽然肯定不是百分百相同,但确实是道袍没错。

难道,这就是现代所谓的隐世高人?看来我的运气是真真的好,没想到被我给遇见。

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这位......,道长,可不可以麻烦你再帮我一个忙,我大哥和二哥还在下面,您能不能把他们也救上来。”

谁知,那人竟然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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