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琴夫人一开始就算错了账。或许她还以为木烟冉是那个随意拿捏的小姑娘。
跪着的木语芳见状,偏偏自以为是,伶俐的摆出一副受伤小白兔的样子,伤心道:“三姐姐,琴姨娘好歹是我生母,妹妹求您向母亲和二姐姐说句话,对琴姨娘从轻发落吧!”
真是母慈女孝!木烟冉瞧了一眼,就赶忙移开视线,生怕晚一些就胃里反酸反的难受。但已经被人搬出来当和事老了,她总得说上两句,不然就对不起琴夫人了。“祖父,大伯父。”她故意为难道,“烟冉愚钝,这样的事也是第一次遇见。但二姐姐落落大方,五妹妹娇小可爱,都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按理两人都应是善良纯厚的……”
“对,对。”大伯母急忙附和道,“再说两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为一个丫头吵吵嘴,不一会也就和好了吗?以妾身看,这里面肯有隐情。”
木语晴性情温和,虽偶尔会**咧咧、快言快语,但并不爱记仇,更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大伯父即便再糊涂,也是知道这些的。因此,仔细一琢磨,他便觉得木烟冉说的在理,毕竟两个都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不愿意他们俩被冤枉。
于是大伯父就正色道:“语芳,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不要胡乱猜测。”
琴夫人一怔,竟红着眼望着他,仿佛十分诧异似得。她被木烟冉落井下石也就罢了,怎么大伯父也……说到底,这些年她太受宠了,而且是头一回见到大伯父如此护着木语晴。要知道当初琴夫人入府时,大伯父就有意让她改名,免得冲撞了一岁多的木语晴。可谁料,这个女人几番讨好献媚下来,就让大伯父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她有了木语芳以后,便一下子不可同日而语了。可看这会,她只能先按耐住。任谁看,若不诧异到骨子里去,那才是真值得令人叫屈呢!
接着,大伯父又说道:“叫木语芳身边的丫环进来。”
顿时,屋外候着的红梅和含冬就一前一后的进来了。但红梅精明,她一一向各位主子请安以后,就怯怯道:“奴婢有罪,请大老爷责罚。”
她这样说,也无可厚非,毕竟木语芳是大伯父的女儿,事情又出在大房里。即便老太爷有所处置,总会顾忌大伯父的意思。而且她不提大伯母和琴夫人,也是避免得罪了他们中的任何一方。毕竟,她背后之人是香雪兰,她总不能做出妨碍主子计划的事情来。
大伯父见状,不免有些惊奇,但心想能让木语芳要来的人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何罪?”接着,他便简单的问道,可是语气却缓和了很多。
红梅知道自己的盘算起作用了,便徐徐道:“自奴婢在五小姐跟前伺候以来,五小姐待奴婢极好,可奴婢竟没有伺候好五小姐,竟不知道五小姐的床铺上会出现那种妖邪之物。奴婢无论如何也不能辞其咎,自然有罪,请大老爷责罚。”
忠仆!木语芳一听,不禁心中暗喜,护短道:“父亲明鉴,红梅虽是贴身伺候女儿的,但打扫内室却一直是含冬负责的。”
此言倒也不假。红梅见木语芳糊涂霸道,便只管一味的讨好她,而且借此时常给含冬脸色看。毕竟多个人在她背后撑腰,她做起事情来也会方便很多。
不过含冬被用去做杂活、粗活,低人一等,心中哪能没有半点嫉恨?何况她自以为自己正儿八经的主子是老夫人,本就咽不下这口气。这会,她还没来及说些什么,竟让别人弃车保帅了。
既然主子不仁,就别怪她无义。含冬不能大伯父开口,就喊冤道:“奴婢糊涂!奴婢是按照五小姐的吩咐做事的。奴婢虽负责打扫内室,但收拾床铺的事,五小姐从不让奴婢插手。原先奴婢还以为自己笨手笨脚,不得小姐欢心……”
就在这时,木语芳却啪的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个贱婢!”她气冲冲道,“你竟敢诬陷本小姐。你怎么不说说自己做的那些背主骗主事情?”
接着,木语芳就徐徐道:“祖父。父亲。这丫头叫含冬,原是我先挑中的。不想二姐姐竟也看中了。二姐姐口上说不与我争抢。若不是红梅伶俐,无意中发现这丫头曾私见二姐姐,这会便是百口莫辩了。二姐姐如此诬陷我,亏得我还以为二姐姐对我有多好呢!”
说完,她便流着泪哭了起来。
木语晴却不知她竟这么狡猾,便不由一愣,气得说不出话来。
含冬见状,知道是指望不上了她了。既然红梅敢无中生有,她又为何不能照葫芦画瓢?
于是她就心一横,辩白道:“没错!奴婢是私下里见过二小姐。不过那是二小姐可怜奴婢罢了。奴婢在小姐那里,不敢说事无巨细的伺候着,但也是任劳任怨,从没有有过怠慢之心。可若有一点令小姐不满意,小姐就会让那红梅对奴婢动辄打骂,常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一次,正好被二小姐撞见,奴婢才不好意思推脱二小姐让人带奴婢去上药的好意,没想到竟会连累了二小姐。”
然后,她便挽起袖子,将自己手臂的伤露了出来。
木语霏一瞧,不由吓得尖叫了一声,
那是一条一尺多长的口子,虽然已开始结痂,但不仔细瞧,倒像是一条爬着的红色芝麻虫。而其他地方,也有不同程度上的红肿。难怪木语霏会被吓一跳。
白夫人一时关心则乱,倒也顾上什么旁的,只是轻声哄道:“不怕,不怕,语霏乖啊!”
木烟冉闻声,不想看到木语芳无意的惊恐声给她们母女二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太过便宜了木语芳,便开口问道:“含冬。你且说清楚这伤的来历,到底是令五妹妹不满了,还是自己做错事?不然便枉费二姐姐做一次好人了。”
这话说的含糊其辞,既让人觉得木语芳被人冤枉,又让人觉得木语晴是无辜的。琴夫人一惊,不由觉得木烟冉也太精了。但之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于是她不紧不慢道:“三小姐是个什么意思?”
可含冬正如木烟冉料想中的一样,急忙抢先一步,坚定道:“奴婢不敢隐瞒。这口子是奴婢自己做错事,将小姐的白玉扇失手掉进池塘里,被小姐惩罚的。但别的…不是。”
听到她这么说,木烟冉顿时想起当初被她如此出卖的情形,不同的是此刻那红肿的手臂并非含冬自己造成的。
木语芳却不由的害怕了起来。她就算再不明事理,但也知道若是她责打含冬的事情被证实的了。那想让别人相信她是受木语晴陷害的事情,也就难了。
因此,她急忙解释道:“祖父,父亲,这贱婢胡说。今日这贱婢弄湿了我的白玉扇,我也是一时气愤,才让红梅教训了她。这事,三姐姐去摘月季路过时,正好瞧见。当时,有三姐姐的安慰,我便也没在为难她了。这贱婢哪可能伤成这样?”
呵呵。木烟冉闻声,便暗自冷笑了两声。她知道自己是好人,但不是观音转世。先前是琴夫人也就罢了。这会怎么又多了一个木语芳?难道所有人落水,拉一下她,她就要救吗?
不想,琴夫人竟欣喜的瞟了她,仿佛木烟冉已经是她这条贼船上的人了。也是,如果木烟冉否认,那她就成了木语芳虐待下人的帮凶,而且显得自己心肠冷漠,全然没有半点姐妹之情。如果承认……那不正是琴夫人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但木烟冉偏不让她如意。“我是瞧见五妹妹生气了。”她皱了皱眉,又道,“但是含冬,你身为五妹妹的丫鬟,难道受了伤,五妹妹没给你什么外用药膏?”
说到药,木府多的是,而且像这种治疗红肿的药更是极为常见。府中的人上至老太爷,下到仆人杂役,谁手里没有两三瓶?因此,木烟冉看似是赞同木语芳说的,但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含冬。
果然,含冬机灵道:“小姐是给过一**药膏,也挺好用,但奴婢旧伤未好有添上新伤……都只怪奴婢的底子太弱了。”
大伯母生怕再节外生枝,就斥声道:“琴姨娘,你真的太让我失望。看在老爷的份上,我让你亲自管教语芳。你说你到底是什么管教的?咱们木府用的下人是少了些,但从不收作践。你看看这个含冬,居然旧伤加新伤。若不是语晴给上了点药,烟冉给说了些好话。恐怕我们大房就闹出人命了。”
老太爷见状,也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气腾腾道:“够了。我要知道那东西是怎么回事?”
含冬顿时道:“奴不敢撒谎,是小姐的。老太爷若是不信,可以问红梅,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琴姨娘,就没有人去过小姐的院子。”
这下,红梅只好装聋作哑道:“近日的确只有琴姨娘来过。不过旁的,奴婢一概不知。”
不料,木烟冉却计上心来,生气道:“又是不知。那日,五妹妹见你伶俐,甚是喜欢。我也只当你是个极好的,就放你去了五妹妹那里。你怎么事事不知道,难道你就这样伺候主子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