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话不但来的及时,也说在了大伯父的心坎上。他不是不晓得悯枝的话多有漏洞,只是一时被气昏了头。不然一听到琴夫人说起此事,他断不会来这打消疑心,也断不会都到这个时候才派人去查。
说到底,大伯父是打心眼里不想承认这件事,要不他干嘛不亲眼去瞧瞧木皓天干下的好事?
可这会,他脑子里的疑惑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竟有些看不准这事了。
这情形显然是变了。琴夫人心里也是一惊,就急忙想再添油加醋几句。
不料,木烟冉又抢先一步道:“大伯母和二姐姐说的极是。我们一家人总该相信大哥才对。”接着她便扭过头,冲着琴夫人轻笑道:“你说是不是,琴姨娘?”而且她还把琴姨娘这三个字咬的极重,仿佛生怕别人将她遗漏了一样。
琴夫人顿时就面目奇怪了起来,可她还是强忍着,极其勉强的吐了一个“是”字。
但就在这时,宝全竟一个人回来了,而且还说木皓天那院子里别说是人,连个阿猫阿狗的影子都没有了。
悯枝一怔,不由惊慌道:“怎么会?奴婢明明看见……”“怎么不会?”琴夫人灵机一动,打断道,“那丫头胆大包天,摆明了会耍花招,也不知大少爷能不能一眼瞧出来?”说完,她便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似乎真为木皓天担忧一样。
大伯父闻声,瞳孔又是一缩,冷冷看向了宝全。
谁知,白夫人身边的花裳丫头却嚷嚷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夫人,二小姐,三小姐,琴姨娘,不好了。”
大伯母见状,随即询问道:“什么不好了?你别慌,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不好了?”
花裳这才喘了一口气道:“是大少爷不好了,他……”
琴夫人一听,自以为木皓天和芝南一事被人撞见,便当即愤愤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有些人然真是胆大包天。老爷,此风不可长啊!”
说着,琴夫人就瞟了一眼木烟冉,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她傻眼了。毕竟木烟冉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身边的人若是做了这种事,那她的清誉也会遭人质疑。说起来,这可比大伯父责罚她还要痛快。
木烟冉却全当没听见,依旧惊讶的盯着花裳。
咦?花赏顿时一愣,便诧异的望向琴夫人。很快,她就忍不住道:“奴婢还没说,琴姨娘怎么就知府中有贼人潜入?”“什么,府中有贼人潜入?”琴夫人眼睛一瞪,不禁发蒙的问道。
旁人皆是一惊,纷纷投去了迷惑眼光。花裳这才发现琴夫人和她说的不是一件事,便一时紧张的低下头。
“还不快说!”大伯父顿时就急声问道。
花裳再不敢迟疑,随即徐徐道:“今早,五小姐和白姨娘刚洗漱完,四少爷便来了。说是要带五小姐一起到二小姐这来用早膳。白姨娘觉得兄弟姐妹多聚聚是好事,就让四少爷带着五小姐来了。”
大伯父一听,又道:“挑重点的说。”
是。花裳应了一声,继续道:“四少爷和五小姐走到半路上,无意间发现路边的花草中晕倒着一个姑娘。四少爷就以为府中来了贼人,便四处查看了一番。不想错将要到二小姐这来的大少爷当成贼人凑了一顿……”
听到木皓天被打,大伯母不由打断道:“大少爷现在怎样?可有受伤?”
琴夫人却在此时疑惑道:“四少爷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竟莫名其妙的对大少爷动粗?”说着,她就瞟了一眼木烟冉,仿佛恨不得处处的找她的茬呢!
花裳以为琴夫人是在问她,就一个个问题答道:“大少爷是受了点伤。眼下,正在白姨娘那里包扎伤口。不过大少爷脸色甚是不好,白姨娘一时心急就派奴婢来这里请三小姐了。可听大少爷说,他是看见黑影才去那的,而且也将四少爷当成了贼人。只是四少爷没有大少爷伤的重。”
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
这时,木烟冉却突然问:“你说四弟发现路边的花草中晕倒着一个姑娘?”
嗯。花裳点点头道:“奴婢瞧着,那姑娘像是三小姐身边那个叫…叫…芝南的丫鬟。”
大伯父心里一咯噔,顿时道:“果真是她?”
见其他人好奇的眼光望来,花裳便老老实实的说道:“是,这姑娘现在也在白姨娘那里呢!”
除了琴夫人和木烟冉以外,其他人悬着的心终于了落了下来。但是听说木皓天脸色甚是不好,众人都纷纷去了白姨娘那儿。
一进屋,就看见木语霏正伏在白夫人怀里。那小模样任谁一瞧,都晓得她还心有余悸了。说起来,木皓轩去找什么贼人,让她这一五岁的小不点自个儿藏着,当真是胆大的很。“父亲。”许是感受了大伯父心疼的眼光,她才探出脑袋,小声的喊道。
白夫人这才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老爷、夫人。”
琴夫人却很瞧不上她的瞥了她一眼。
大伯父顿时道:“行了!皓天,怎么样?”
这时,木皓天才在木皓轩的陪同下从侧室走了出来,而且已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袍子。“不碍事,一点小伤。四弟已经为我上过药了。”接着,他拱拱手道,“倒是让父亲担心了。”
木皓轩也行了行礼,道了一声大伯父、大伯母。
木烟冉上前一步道:“大哥,还是让我给你把把脉吧?”
正当木皓天准备拒绝的时候,大伯母就担心道:“你这孩子怎就一点不让我省心?快,快点坐下来,让烟冉给你瞧瞧。”
大伯父也甚是赞同的望着他。可这些落在琴夫人眼里,却是十分的碍眼。
木烟冉刚诊脉完,大伯母便匆忙道:“怎样?该无大碍了吧?”“母亲。”木语晴却道,“说什么呢!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对,对,对。”大伯母闻声,立刻改了口。
木烟冉不禁浅浅一笑道:“大伯母果真是慈母,对大哥的事,竟是这般谨慎小心。不过大伯母请放心。大哥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养几天便好了。倒是原先有些受凉,得吃上一副药。”
如此,大伯父和大伯母才安了心。
这时,如筠却小声道:“小姐,也请您去看看芝南吧!”话毕,众人才想起了这个丫鬟来。
可就在木烟冉犹豫的时候,芝南偏偏忽的冒了出来。“小姐。”她喊了一声,就来到木烟冉面前,跪下道,“奴婢被贼人打昏,未能完成小姐吩咐的事情。还请小姐责罚。”
说着,她便将一盒膏药拿了出来。
大伯母顿时道:“这怎么回事?”
木语晴瞟了一眼,好心道:“母亲有所不知?三妹妹觉得我那的合欢汤甚好,就让芝南给大哥盛了一碗。不想这丫头毛躁,一失手将正碗的热汤溅在了大哥的胳膊上。大哥这才回去换袍子。可三妹妹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就让芝南给送些上好的药膏,顺便啊!还让芝南向大哥请罚。”
接着,她就向大伯母撒娇道:“母亲,大哥是什么脾气。若是让他责罚,芝南能活命吗?可我劝着,三妹妹就是不听。”
琴夫人闻声,脸一下子就青了。她明明算计的那么好,可……她哪里不知道木语晴又何尝不说给大伯父听。
木烟冉愧疚道:“原是我不会调教下人。让大哥遭了罪,说起来,还是得我向大哥赔罪呢!”
大伯母随即也就明白了几分,于是有意帮她一把道:“一家人嘛!何必说这种话?再说新来的丫头的的确确有着毛躁,烟冉日后多多调教一下便罢了。不过刚刚是谁说这丫头和我儿子有什么的?”
悯枝见状,心底一颤,顿时腿一软,跪在地上道:“奴婢没有说谎,奴婢刚刚明明看见……”不等她说完,琴夫人就弃车保帅道:“你这个贱婢。不好好干活,竟在这里捕风捉影,搬弄是非,是要丢尽我的脸吗?”
话毕,她就一巴掌摔在了悯枝的脸蛋上。
木烟冉却突然道:“琴姨娘息怒!这丫头再怎么犯错,也是自己干下的糊涂事。按照规矩处置也就是了。琴姨娘身子不好,千万得当心啊!”
这是在关心她?琴姨娘不禁心中冷笑一声,狠毒的盯上她。说实在的,经过之前的事情,她也已经不相信木烟冉会这么好心。只是这个结果到底是拜谁所赐呢?一想到这里,她又缓缓的瞧了瞧木语晴、木皓天、还有大伯母……
望着这一张张熟悉而又讨厌的脸,琴夫人竟突感迷茫,有说不出来的怨气。
就在这时,屋里却突然多了一个人。琴夫人仔细望去,便瞧见木府的护卫长司徒跃正面色凝重的站在那里。
不等他说什么,木皓天就急忙道:“怎样?查到贼人了吗?”
此话一出,旁人便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司徒跃是特意前来来复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