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找死的,没见过找死这么急的?木烟冉心中冷笑一声,就淡淡的瞟着李芷薰。不过这眼神怪异,既不像难为她,又不像是放过她。
可李芷薰仅对视了一秒,就觉得脖颈生凉,好像有人拿冰块戏弄她一样。接着,等众人目光来袭,朝她浑身上下一扫。李芷薰才知道刚刚说的那句话到底有多臭。若是没说,李员外大可将这事三言两语的搪塞过。但眼下,李员外铁青着脸,正震惊的望着她。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找错窃贼不足为奇,就算是衙门捕头不也会犯这样的错,不然自古哪有钦差翻案的例子?可是李芷薰偏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李府至宝,从珍藏到被盗,少说也有些时日,不想弄到最后竟将鱼目当珍珠。传出去,丹城李家的脸往哪搁?到时候谁还记得木烟冉偷盗一事?世人只当木家三小姐有慧眼识珠之能。如此,丑事变美谈。
再者,就算有人为李芷薰辩解,说她口中的这个别人指的是木烟冉,也只会贻笑大方。试问一脑子正常的人怎么不晓得她前后之言不是自相矛盾?那她的名声岂非……且无论是哪一种,木烟冉都分毫不损。算起来,还略占了上风。
正当她欲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光的时候,李员外身边的小厮忽然道:“是小的有眼无珠,冤枉了木三小姐。小的该打。请老太爷和大小姐责罚。”
说着,这小厮就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的磕起头来。没几下,小厮便额头泛红,有些流血的征兆了。
李员外见此台阶,顿时毫不客气道:“拉下去,杖责五十。”
五十?宁郁尘心中一怔,知道这五十杖下去,这小厮必死无疑,但无论是谁遭此横祸哪有不担心害怕的。可这小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若不是真勇敢,那只能有一种解释。再一瞧李员外,他便认定此举不过是捧场做戏罢了。
但就在他欲打算睁一眼、闭一只眼的时候,木烟冉却上前一步,行礼道:“烟冉谢李员外明察秋毫之恩。”说着,就微微的瞟了李芷薰一眼。
她一愣,见木烟冉又逃过一劫,自然气得牙痒痒的,却又不敢吭声,毕竟李家眼下已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接着,李员外就说了一两句好听的客套话。但最后竟话锋一转,淡淡道:“木三姑娘,你这珠子倒是奇了。既是普通之物,先前怎有着一股淡香?莫不老朽鼻子还中用,还真当自己年纪大了!”
哎!说到底,碧海珠是一颗隐迹多年的宝珠。即便世有传闻,但也不见得世人能晓其所有奇特之处。若说相生相克,这碧海珠真遇到什么东西,便没了香味,那他李府可不损失大了。虽然刚刚木烟冉说过,若是不放心,就请他拿到暗处瞧上一瞧。可经李芷薰半聪半傻的这一搅合,他难道真有这么蠢,要堂而皇之的去验明那珠子真伪?除非他真的年纪大了,否则……
老太爷见状,当然一抹一个准,哪能摸不透他这李兄的花花肠子?尽管面色上没什么,但他心里却甚是不快。一时间,他就不由的心中一叹,暗地理骂了一句老狐狸。
“李员外寿比南山,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福气,哪会是不中用了?”木烟冉淡淡一笑道,“原不过是烟冉前几日贪玩,无意间让这珠子沾了熏香。发觉时,又觉得有趣,就一时偷懒,没有擦拭干净,不想竟叫旁人误会了。当真是烟冉的不是。”
话音未落,她就不好意思起来。不想,宁郁锋却抢先道:“烟冉表妹果然还是一副孩子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他这话说的极其宠溺,难免不让人觉得他似有所指。但李员外见他相貌堂堂,又是一副血气方刚的样子,顿时道:“木兄真是好福气,有此乘龙孙婿,看来老弟不日就能上门讨一杯喜酒了。”
老太爷一怔,本来心里就很不快,闻声便更加不快了,可只得硬着头皮道:“哪里哪里?烟冉还小,我这半截子入土的人还有些舍不得呢?”
倒是李芷薰,一瞧木烟冉脸红,就忽的忘却之前的尴尬,笑眯眯道:“姐姐先行道贺,在此恭喜木家妹妹和公子了。”
“芷薰姐姐……”木烟冉担心她瞧出破绽,便低声的唤了一句,之后便娇羞的说不出话来。
宁郁锋却嘚瑟的望了望宁郁尘,仿佛老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正当木烟冉觉得有人盯着她的时候,李芷薰又道:“木家妹妹刚刚说那珠子沾了熏香,不知是何种熏香,竟然多日不退,久久留香?”
李芷薰!木烟冉一听,就静静的打量着她,可她偏就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任谁瞧着,都以为她是故意帮她岔开话题呢!
既然如此,木烟冉便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不过是妹妹平日无事,在普通檀香里加了几味安神的花瓣,哄祖母开心罢了。”
噢?李芷薰一怔,随即道:“那可真是好东西了。但也难为木家妹妹有这样的心思了。”
这话是故意的。木烟冉一听,就知道她不肯死心。于是她索性给她一次翻本的机会,轻轻道:“再怎么好,也比不过芷薰姐姐家的碧海珠。芷薰姐姐就别笑话妹妹了。”
一提到碧海珠,李员外又阴沉了脸。只不过这次,他冷静了很多。
但就这这时,何管家却突然走了进来。他见书房中有客人,便一言不发的立在那里。
李员外一瞧,顿时就火了。“管家。”他冷冰冰道,“查的怎么样了?”不想,他话音未落,何管家就扭扭捏捏了起来。
旁人自然明白他一时不好开口。老太爷顿时道:“既然李兄家中有事,老弟等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便要带木烟冉等人离开。
可李员外却阻拦道:“木兄留步。此事虽与木三姑娘没有关系,但李家总得给木家一个交代。还是留下来先听听何管家怎么说吧!”
老太爷一愣,知道他不肯轻易作罢,只好点点头,淡淡的坐了下来。
啊?李曼儿这一大活人不见了!
众人闻声,都脑子一蒙,两眼诧异的望着何管家。但见他面色焦急,才确定此事千真万确。
但是李芷薰,随即开口道:“不可能!曼儿堂妹一直在西厢五号厢房休息,怎么说不见了就不见了?何管家,你可派人寻过?”
何管家一愣,知道纸包不住火了,可还是顶着压力道:“老奴派人去过,只是堂小姐的确不在厢房内。”
难不成堂兄瞧她办事不利,一气之下就带着李曼儿走了?李芷薰见状,就焦躁不安的揣着道。
不想,李云杰忽然闯进来,冷冷道:“何管家,可有我妹妹的消息了?”
何管家顿时一脸不安,惊慌的望着他。这位堂少爷的脾气的,他是知道的,若不尽管给他一个交代,他定会将李府闹的鸡犬不宁。可……何管家一掂量,还是闭上了嘴。
偏就这时,李曼儿的丫鬟念巧却书房外的小厮给拦住了。不过她的哭声却惊动了屋内的所有人。
李员外不得不开口,让念巧进来。
但这丫头刚进屋,就跪在李云杰的面前,哭哭啼啼道:“少爷,小姐被人欺负了。”
“什么?”李云杰一怔,不由怒吼道。
何管家见状,料定此事再瞒不过去了,便全当毫不知情道:“念巧,有什么话好好说。李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是能让旁人欺负的吗?”
尽管李云杰很是生气,但听何管家这么一说,也冷静了一下。
念巧却急匆匆道:“少爷,奴婢说的是真的。小姐被东厢二楼雅间内的公子给…给……”说道此处,她又哭了起来。
众人一听,除了年纪尚有的宁月姗,都猛地明白了过来。尤其是李芷薰。她怎么不晓得东厢二楼雅间内的公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她朝思暮想的沈郎啊!而且开席前,他还派人告诉她,会在东厢二楼的雅间等她。只是她一时不得空,不想倒让李曼儿这个贱人给厮混上了。
虽然气愤,但她还是心存侥幸。毕竟老话说的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过等书房内的人赶到,李芷薰就傻眼了。
只见东厢二楼雅间一片狼藉,且有一男一女甚为不雅。至于那样子……
众人一怔,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可那女的却随即一缩,躲进了灰暗一角,不过那男的……
李云杰见状,顿时怒不可道,“好你个沈修鹏。你竟敢……”
不料,这沈修鹏竟一边捡起地上的衣衫,一边缓缓道:“敢什么?你瞧不出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说完,他就侧过脸,瞧了瞧躲着的李曼儿。她正低着头,一脸羞愧的蜷着,而且浑身发抖,早就不知所措了。
李云杰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这笔账,他还是要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