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人皿分食(尸)

夙辞渊也跟了下来,他站在我身旁,和我一起看着那些白衣人。我们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这画面让我很熟悉,也让我很震撼。在尹紫樱的照片中我曾经看到过这画面,落日余晖,古怪的人类跪在一起面向着落日的方向祈祷。

尸体回收人没有再理会我,而是从后备箱里拿出那个装着早已异变成一坨肉菇的杨雪雪,然后放在一辆推车上,推着向那群人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扮作他的助理,也跟着他向人群走去。

就在此时,仪式似乎结束了,所有人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注意到我们全都齐刷刷的回头来看我们。一瞬间,我感觉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很沉重,我的身体变得灼热,心底有点不安。

“吼——”我听到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叫声,就在那一刻,所有人都从跪着的地方站起身,然后纷纷向各个帐篷搭建的房屋奔走。有人从我身边擦过,撞了我一下,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撩起长长的斗篷,头也不回的跟着奔去,好像很急切,面露贪婪。

就在我注视着他背影的那一刻,我看到他背部的隆起,和曾经照片里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我也知道,这是病变的瘤子,流行在阳城肉菇的寄生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的人都是活死人,是人皿,专门培植这些肉菇的人皿。

就在这时,夙辞渊却瞬间移动到撞我的那人身后,伸出手想要干些什么。他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关键时候,我速度又跟不上他,只能忙大呼一声:“住手!”

他是住手了,一脸怒意的看着我。但大家都看不到他,全都看向了我。

“额……”我尴尬的一笑,低着头走向那撞着我的人,然后在他身后将夙辞渊还没停下的手用力的拉着往回走。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我的手都冒冷汗了。我明显感觉周围炙热的眼光刷刷的扫向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和正常人不一样,不正常在哪里?是气场,是灵魂,是氛围,还有凶猛的眼神……

但是很快,他们就将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我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夙辞渊真是的,早知道他这么容易坏事我就应该把他关在车上不让他下来。

好在这些人好像都很热衷他们自己的事情,不然我还真不能轻易躲开他们的视线。不一会儿,每一个人手中就拿着一个饭盒出来了。而尸体回收人推着的架子站在刚刚他们祷告的前方。,我也紧跟着赶过去,只是这一次我手紧紧拉着夙辞渊,就担心他再胡作非为,给我乱来。

他好像也挺受用的,被我抓住也不挣扎,更没多话,奇怪的是神色明显比刚刚要愉悦多了。我在心里暗呼,夙辞渊这个处男鬼大概没被女人碰过,一碰他就这幅没出息的表情。

我捉摸着以后有一套收拾他的办法。

拿着饭盒的村民又出来了,尸体回收人这时候却向我示意。我马上放开夙辞渊,过去帮他。

“帮我把她倒出来。”

我利落的抓住布袋的末端,他负责把比一个成年人还大的东西轻而易举的举起来,然后倒在架子上,那是一块类似于砧板的台子,很大,当杨雪雪的尸体被放出来的时候,我差点吐了。

那是什么东西?一坨难看的变异蘑菇?原先肿大的瘤子已经膨胀了很多倍,看起来好像已经生长完成,就像是长成熟得果实,竟然还飘散出一股诱人的香味,但是我问到这股香味,倒是险些吐出来。虽然是人体的模样,但是比人体复杂多了,你根本分不清楚那里是躯干,哪里是头,浑身上下大部分都是肉色的间或有些黑色或者白色的斑点。

“嗷嗷嗷——”人群开始传出一声声活像是野兽一样的吼声,我还听到了一声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这时候,所有人都围着我们,又做了一次神神叨叨的祷告,然后所有人都像是在食堂打饭一样,排着队,拿着饭盒一个接着一个绕着我们走。尸体回收人拿着工具,从杨雪雪身上往下搁着东西放到每个人的饭盒里,等到所有人都分完,杨雪雪只剩下一具骨架,却是深褐色的骨架,带点血色的深褐色。那颜色也很奇异。

村民们津津有味的吃着碗里的东西,等吃完以后还巴巴的望着尸体回收人。

“菲儿,你看他们吃得多香,你想要尝尝吗?为夫给你取来。”夙辞渊这欠揍的声音又在我耳旁蛊惑起来。

我装作没听到,心里可是对此难受的很。等他们都吃完以后,我又被吩咐帮着尸体回收人将深褐色带着血渍的尸骨装进了那个黑色的布袋,随后,我坐着他的车离开了村落。就在这一刻,我心里是激动的,因为我知道,他也许就会带我去看那个所谓的寂寞岭。

寂寞岭就是一片肉菇冢,这是杨雪雪死前告诉我的。肉菇的来源是一个很繁复而隐秘的过程,如果光是这个神秘恐怖的村落,那肉菇的量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阳城那么多人的食用。这个寂寞岭,应该就是类似于一个粮食种植基地,将早已变异的尸骨种植在那里,批量的大规模的生产这种肉菇。

想想这,我就不寒而栗。

跑车穿梭在林中,忽然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一具一具吊起来挂在树上的尸体,有干尸有湿尸,有还滴落着鲜血的鲜活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吊事密林,我再一次看到。

我瞬间紧张起来,而前面的尸体回收人仍然那么镇定得可怕,他开着车,笔挺着身姿,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那些尸体一样。从这条路上形色自若的开了过去。而奇怪的是,此时天色也很晚了,那些尸体根本就没有对这辆车发起攻击,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遇到的吊事密林那样。

年轻的领路人一直安安静静,也没有露出一点对我不善的表情,甚至还很礼貌。他对我这个胁迫者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一点也没将我的存在视为仇敌。像是当初尹紫樱体内的恶鬼那样攻击我,这让我很不解,也感觉到很不安。

甚至一路我都会时不时的想着,他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加害我,但他的举动和行为让我有一种他将我当做自己人的错觉。

车辆很快就驶入吊事密林,却是在路中打了一个转,然后向密林的更深处行去,而不是像我们上次那样直接冲出去。

原来如此,如果当时我们稍稍调转一下方向,也许就会发现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答案了。但是当时那种情况,我们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逃出密林,特别是尹紫樱体内的恶鬼,她怎么可能让我们转个弯去?她是故意把我们带进鬼村的。

密林和鬼村都只是一种强大的鬼术,密林在这里,就是一道屏障,一道守护。

车子进去密林,就如同进入另一个世界。里面,只有一条能过车的道路,其他的地方,全都是一大片一大片,长在树林下面,繁衍开来的肉菇。一大朵一大朵的,和人身上成熟得肉菇一模一样,我也可以断定,这就是市集上拉去卖的那些菌类。

真是可怕,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种植这么多东西拿出去给阳城的人吃。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站在脚下这片潮湿的地上试探性的问尸体回收人:“人吃了它们会有什么后果?不好的后果?”

他正搬弄着放在后备箱的骨头架,却是闭着嘴,没有开口。

我知道,也没抱希望他说什么。但夙辞渊不舒服了,我一早就知道,这个年轻小伙是看得到夙辞渊的,所以夙辞渊的话和表情他都能明白。我也隐约觉得,这个人他忌惮的是夙辞渊,之所以带我,也不是我的威胁,还是我身旁跟着的夙辞渊。

“她让你说你就说,哑巴吗?”

没想到这个风骚的男鬼这个时候还懂得替我说话,虽然我也不想领情,但现在如果能拿到一些可靠的情报,也不负此行。

年轻人拿着铁锹,然后临近一片生长稀少肉菇的地方,开始挖起来。边卖力边不情愿的絮絮道:“没什么后果。”

没什么后果?他是不想说吧。

我露出无语的表情,大概也被夙辞渊看到了,他这莫名其妙的又找这个人闹起来。

“说!”只是一个字,却让整个林子的大树都摇晃了起来,年轻小伙叹了口气,拍拍手,然后对我说:“不管你怎么查,你都查不出结果。因为结果就是,正常人吃了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我看着他的双眸,里面没有一点躲避和闪光,这种状况下,是不会说谎的,不然他的心理素质就实在是太好了。

他刚刚埋进杨雪雪尸骨的地方,又开始迅速的往上拱了,那土底下好像又怪兽在翻滚一样,迅速,就有东西破土而出,是一朵小小的蘑菇头,毛茸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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