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3)

自从条侯周亚夫绝食自尽以后,丞相一职便由桃侯刘舍接任,但这位丞相政绩平平并无建树。不久景帝的健康每况愈下,自忖时日无多,又担心太子年幼他日若继承大统无用心辅佐之人,便任用了太子太傅、建陵侯卫绾做了丞相。可建陵侯却也没有比桃侯出色到哪里去,依旧政绩平平并无建树。

但卫绾毕竟是新君的老师,又是景帝眼中老成稳重之人,本意就是要他辅佐幼主,可皇上这里打算听从董仲舒那儒生的谏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却不阻止,在太皇太后窦漪房那里倒成了一桩罪状,可东宫召见他时问得却不是举贤令,而是景帝卧病时在押人犯中多有冤屈之人,丞相有不察之罪。

“怎么了?皇祖母这是要免了卫绾?”

“罢相,我看是在所难免了。可这样皇帝身边可就没有辅佐之人了。”王太后叹了口气,景帝一番苦心怕是要付诸东流了。平阳公主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如今能庇佑她们娘儿母们的人没有了,能照应她们的只有她们自己了。

“母亲何必叹息,”平阳公主见母亲叹息,连忙宽慰道:“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建陵侯罢相。不就是说丞相一职必定易主嘛!皇上再选贤用能,不是更好?”

“用谁?”

“长安城在朝在野的列侯多如牛毛,就连我舅舅也不是不可。”平阳公主这句说得云淡风轻,看似随意,可世上最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田蚡?”王太后一听这话倒也不大烦恼了,又想起这几日田蚡的神色,看样子是对丞相之位志在必得了,可转念一想,又道:“太皇太后就不想他窦家的人?”

“窦家的人也不是不可,只是最好别是对皇祖母言听计从的,不过那样拿不起放不下的也做不了丞相。”

“比方……?”

“比方魏其侯。”

“说起这窦婴,我还得感谢他呢!不然这天下就是梁王的了。”王太后悻悻然,当年要不是窦婴出面制止,太皇太后二子皆为皇帝的梦想说不定就实现了。

“谢他倒是不必,只是当时那个场面也就他合适说我朝哪有兄终弟及的道理。”平阳公主不以为然,不过她家那门客籍福前日同她拜别,说建陵侯罢相,大约不久窦氏大盛,要去入魏其侯幕。平阳公主也不拦着。

她家平阳侯一向没有出仕的打算,况且年初染了风寒这一年下来断断续续反复了几回,拜相这一桩大约从今后也不必多想了。果然没过了几日,平阳公主往太后这里时总能碰上舅父田蚡。与太后相商之事也无外乎,新相继任之事。

“舅父对相位可是志在必得?”这一日田蚡来太后宫中时恰好遇上平阳公主,平阳公主这句问候却多少有点调侃的意思。田蚡自先帝后元三年封侯以来愈发得志,听门客们议论当年七国之乱的时候,舅父田蚡对官拜大将军的魏其侯窦婴恭敬的如弟子一般,现而今平起平坐目不斜视,也不知道窦婴心里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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