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官(2)

平阳公主自失了卫青,大有些心绪不宁。这日坐在窗前发呆,只听侍女丝线道:“公主这几日总有心事。原先还有青哥哥在您跟前宽心,现今他走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公主并不恼,丝线几个侍女原本也不懂政事,更不知道她的心思。话说到此处,她便更觉得寂寞了。

“长安城里也怪无聊的。”公主本是闲话,却听丝线又说:“长安城里连新鲜事都没有,无聊的紧。连侯爷都躲去别邺了。可今年皇上既不去温泉宫越冬,也不去甘泉宫避暑,也不知他老人家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皇上在建章宫演兵呢。”

“这建章宫公主和侯爷不必伴驾吗?”细线又问,她哪知这句却给公主提了个醒。刘彻之前也请过一次平阳侯夫妇,然而恰逢曹时抱病只好作罢,却又说姐姐姐夫若是无聊,可以去那儿看看他的军乐是否有趣。公主想起这话,突然像捡到宝一般,转眼间云开雾散。随即传话要去建章宫中。

平阳公主到建章宫中时,恰巧碰到郎官们比试骑射技艺。

“姐姐可真会挑时候来,朕的这群郎官的骑射技艺不敢说是最好,但也都是极好的,姐姐正好开开眼界!”刘彻见姐姐来了,十分欣喜拉着公主看这看那,说到底还是年轻,不跟别人炫耀一番自己的成果绝不罢休。

更何况平阳公主与曹时不同,与皇上政见相近,姐弟二人更是自小亲密。看着刘彻如此兴高采烈,平阳公主也是颇觉欣慰,忙道:“母后总说皇上忙着玩儿,我看这明明就是正事。”

“可不是,天大正事!早晚一天要把姐姐妹妹从匈奴接回来!”刘彻说道此处不由得愤愤然。此时正见骑郎中一人,驱马出列,从一排箭靶子前飞驰而去,与此同时还要引弓射箭。又听刘彻道:“姐姐可知这骑射难在何处?”

平阳公主自然不甚了了,皇帝继续说道:“若是立在地上射箭,百步穿杨也不足为奇,毕竟人不动。骑在马上可就不同了,那骏马飞驰,距靶子的远近可就不好说了。再加上还得骑术高超,不然光顾别掉下来了,怎么又心思引弓射箭呢!”刘彻说得正得意,下面令兵来报,说那骑郎三十个箭靶,中了二十个,五个正中靶心。

“姐姐看我这骑郎还好吧?这个其实不算好。韩嫣,你去!”刘彻又叫韩嫣,韩嫣驱马出列,也从箭靶前飞驰而去,引弓射箭。令兵又报,中二十一,十一个正中靶心。

刘彻还是不满意,又叫太仆公孙贺,结果中二十三,正中靶心十五。又叫其他郎官,无人全中。直到叫到公孙敖,这公孙敖,乃是义渠戎之后,虽说自秦宣太后收义渠王之后,这义渠戎早已习华夏礼教与中原之人无异,可到底是胡属,骑射技艺乃是从会走路就学起的本领。公孙敖一出,便三十全中,只是中靶心不过二十。

到此时刘彻已然有些起急,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平阳公主这个外人面前展示,虽说他这个姐姐对这些一窍不通。此时队列中只剩下才入建章骑营不到十日的卫青。刘彻对他也没抱多大希望,悻悻然看着他驱马出列,与姐姐道:“还需假以时日,朕的这些骑郎才能一个个百发百中。”

谁知话音刚落,令兵来报:“郎官卫青,中三十,正中靶心者二十又七。”听到这个成绩,皇帝霍然站起,道:“小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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