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5)

可还没来得及公主在这事上有所动作,曹时一封请归封邑的表文递到了王太后的案头,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列侯自请就国,莫说王太后,就连皇上也有几分诧异。往日朝廷几番政令,这些权贵王侯哪个也不肯回封地。可曹时这书中说得明白,曹襄送还母亲身边,他自己抱病,届时丧期满了也不再回长安。这岂不是夫妻分居离异的意思吗?

虽说平阳侯夫妇不睦太后向有所耳闻,可怎么也没有闹到老死不相见的地步。时逢天子与世卿之间有些嫌隙,时不时靠曹时从中斡旋,他这一去岂不是将这段姻亲搁置,再无郎舅之谊,将皇帝的这份托付丢下了?万一此时东宫突然驾崩,世卿、诸窦若与皇上起了冲突,岂不是连个从中调剂之人都没有了?

王娡心下起急,忙把平阳公主召来。母亲急召,平阳公主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哪知道一进门问得却是这一桩,当下没有了言语,只是低头理着衣襟,心里转悠着这事到底怎么出口。太后心中却万分火急,见公主不语只得紧逼,“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因为他母亲去世,你抱病没去奔丧怪罪你了?”

这一年其实早已物是人非。与曹时之间也并无相互怪罪之意,毕竟他二人早已分道扬镳。只是于简侯夫人有些歉意,毕竟简侯夫人待她君臣、婆媳均是全礼,没有半分亏待。昨夜曹襄归来,进门便拜,口中说得却是:“孩儿父母所赐骨血,不论两位大人如何,儿子愿常侍母亲膝下。”这哪里是个十岁孩子说的话?听罢此言公主只有泪下,却无回应。孩子体谅他们,他们却不能体谅孩子,唯有无言相对,一时感慨万千便滴下泪来了。

“可是那也是你病了不得已,母亲也派医官去看了你几次,一次说你大约挺不过来了,母亲还在阿彘跟前掉了一回眼泪,要不是卫氏宽慰为娘,为娘恨不能飞到你身边去啊。”太后又说起公主之病,实则是为女儿开脱,一时气急落下泪来。她哪里知道公主贿赂了医官,才把公主这病说得时好时坏的,或重到要命,或又缓转了过来。

“女儿……女儿不曾病,是……是没脸给简侯夫人奔丧。”见太后落泪,公主便再也忍不住了,她自己的这段冤孽如何忍心令母亲担忧?

“你说什么?”

“女儿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没脸去了。”公主伏在太后膝头哭道。太后又哪里想不到她心里的苦楚,可叫那臣下险些递上休书来,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

“曹时没递上一封休书,就算全了女儿的颜面。女儿还哪有理由去奢求人家原谅。”此言一出太后明白了十分,搂着女儿不禁痛哭失声,哭得是这份身不由己、心有不甘。事后,公主便将与卫青之事和盘托出。太后听罢只问了一句:“值得吗?”眼里不知是怜惜还是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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