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筠跪的后背僵硬,脑子混沌,起先还能支撑身子,到后来竟然眼前发黑,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这可急坏了候在旁边的公公,蹲在身旁呼喊:“公主,公主,你快醒醒啊,这可如何是好。”
大小也是个公主,就算不得宠,要在跟前出了事,怕是难辞其咎的,可皇后娘娘未发话,谁人敢抗旨,正方寸大乱之际,桥上下来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奴才们别的不会,察颜辨色的本事却与生俱来,立即给公子跪下。
公子将孟筠扶起,见她年纪尚幼,冻的毫无生色,立即问道:“这么冷的天,为何让个孩子跪在雪中。”
公公急急说道:“这都是皇后的意思,奴才,奴才也没法子,眼下筠公主昏迷了过去了,望公子搭救。”
“姑母。”公子一愣,姑母要处置的人想必是有错,可现在人命关天,他不能见死不救,不等身后的随从跟上来,公子长臂一捞,将昏迷的孟筠抱在怀中,公公上来时也被孟筠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孟筠身上,公子问道:“姑母赐予我的行宫在哪?”
“就在千鹤殿旁边,名显德殿,距离此处不远。”
“那好,我先将她抱回去,你且找几个御医来,万不可耽搁,这孩子怕是冻坏了,时辰久了,定时要出大事的。”公子交代完,抱着孟筠朝显德殿跑去,孟筠昏迷之际,感到颠簸偶尔醒来几次,只看到男子刚毅的轮廓,面容模糊,公子低头见她苏醒,还未开口询问事情由来,孟筠又晕了过去。
“快,快,手脚麻利点,把炭火都升起来!”公子抱着孟筠距离显德殿的大门还有数十步远的时候,就大声吩咐,宫里的人还没见过他,还是公子随身的侍卫冲进去屋内:“还愣着干什么,这位便是皇后的侄子,金国二皇子宇文修。”
众人恍然大悟,顿时显德殿忙的不可开交,宇文修将孟筠放在床榻的被上,孟筠浑身发抖,整个人像冰棍似得僵硬彻骨,宇文修将她小手放在掌心揉搓,恍惚之间,一道亮光晃过,他掀开孟筠的袖子,一串倾铃映入眼帘,宇文修微愣了会,便扭头催促:“磨磨蹭蹭都是干什么吃的?”
宇文拓跟靖公主分开后,便前往显德殿,一进门就被宇文修吃了炮弹似的口气惊的一诧,在看屋内宫女忙活不断,进进出出,或是搬炉子,或是填炭,或是掌伞,屋内暖和如夏,拽住一丫头询问:“这是怎么了?”
宫女认出宇文拓,跪在地上禀报:“小的也不知,公子不知从哪抱回来一个冻人,此刻正在发火,命奴婢等人生火添炉。”
宇文拓眉头紧锁,摆了摆手命人退下,朝屋内走去,宇文修半蹲在床榻前,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四五层被子包裹着,小脸毫无生气,宇文拓脑海中闪现先前那个灵动的小丫头的模样,快步走到床前,脸色骤变:“这是怎么回事?”
“那你就要问姑母了。”宇文修阴阳怪气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将炭火炉子拉的离床榻更近些,回头就发现宇文拓已经坐在他先前的位子,神色焦急的望着孟筠,自大他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宇文拓人前失礼,宇文拓不停往孟筠手上合气,轻拍她脸颊:“孟筠,孟筠,你快醒醒!”
午膳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片刻的功夫就变得这般憔悴了,真叫人唏嘘心疼。
宫女端来一碗参汤,宇文修接了过去,坐在宇文拓身旁,舀了一勺吹冷些才喂给孟筠喝,一边喂一边问:“哥哥来秦国也不过才几个时辰,这么快就已经认识两位秦国公主了。”
宇文拓心急如焚,没有理会宇文修话里深意,只瞧着他喂的汤药进不去孟筠嘴中,全数顺着脸颊流进被子内,急道:“这不是法子,用热水吧,泡了热水澡,不稍片刻就暖了。”
这一提议一经开口就被宇文修否了:“哥哥莫不是急昏了头了,骤冷骤热,人体难以承受,恐怕要不了半个钟,这孩子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宇文拓明白过来,暗道自己糊涂,可炉火太慢,孟筠的呼吸眼见比来时更弱,宇文拓顾不上不许多,竟当着众人的面宽衣解带,宫女们纷纷回避或低头,宇文修难以置信:“哥哥,你该不会是想……”
宇文拓解开外衫:“人命关天,我已顾不上许多了。”
快速除去衣物,只留下里面一件白衫,宇文拓钻进被内,孟筠像是有感觉似得,像个八爪鱼一下子就趴在了宇文拓这块温暖的大石上,宇文拓后背一紧,低头望着孟筠唇齿发抖,痛苦难忍的模样,双手不自觉的贴在她后背,将孟筠整个人抱在怀中,届时孟筠低声呻吟了句:“母后……”
宇文修见两人纠缠在一块,如鲠在喉,将视线投向宫女们:“还不快点,要是这位公主出事,我就将你们一并拉出去喂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