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刚才发生的“事实”。君子瑜听后脸色更是低沉,冷冷地问道:“是这样吗?瑞王妃?”
眼看着方嬷嬷伤心欲绝,太后面容憔悴,又联想起这两个人前不久的言笑晏晏和太后不住的怂恿,风回雪勾唇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娘娘端的一身好演技,风回雪佩服至极。”
“阿雪。”君子顼抬头唤了风回雪一声,示意她别再开口,回头又对君子瑜道:“皇兄,这件事情恐怕有什么误会。”
君子瑜却显然很是激动:“误会?母后都已经受伤了,难道还是误会?那还要她风回雪做什么才不是误会?”
君子顼看着君子瑜隐隐发怒的神色,并不说话,忽然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风一般晃到了风回雪身旁,夺过了她手中的古刀,随着一道戾气闪过,君子顼的锦绣长袍上已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溢出。
“子顼!”风回雪和君子瑜同时惊叫了一声。
君子瑜急忙放下太后,起身握住了君子顼正在流着血的手臂,那伤口显然比太后的更深一些,加上君子顼并没有急时止血,濡湿的一片显得更是瘆人。
“快传太医来啊!太医院的人都哪儿去了!”君子瑜脸色煞时变得苍白,一脸焦急懊悔地看着君子顼的伤口:“子顼你这是做什么?我,我也是一时情急才和你犯冲,我没有不信你的。”
“皇兄不必忧心,小小的一点伤罢了。”君子顼却对手臂上的伤痛视若无睹,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我这样做并无他意,只是要证明母后的伤并不是阿雪所致。阿雪手中的古刀是堪称神兵利器,光凭刀刃上的寒气便可伤人,我手臂上的伤口便是它的寒气所致,而显然我的伤口比母后的更深一分。母后的伤口是刀刃所伤,以这把古刀的材质,若是真的落在了人身上,非死即残,那么母后的情况会比现在严重许多。所以我就此论断,母后手臂上的伤绝不是阿雪所致。皇兄若是不信,待太医来了,将我和母后的伤口两厢比较,自然便可明了。”
“不是的,子顼,我自然是信你的,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你快先止了血,我们再细细考究这件事情。”对君子瑜而言,君子顼是除太后之外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如今见君子顼也受了伤,早是心乱如麻,又听了君子瑜的解释,更加上君子顼竟然不惜伤了自己来证明,自然便相信了他。
君子瑜担忧地看着君子顼封了自己的穴道,止了血,这才又看向太后,喃喃道:“不是回雪所伤,那么母后的伤……”
“皇兄,在场众人除了阿雪,便只有羽林卫手执兵刃了。”君子顼看向四周的羽林卫,微凉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意:“母后的伤既然不是来源于古刀,就只能是羽林卫手中的卫刀了。只怕是有不法之徒居心叵测,趁机加害母后,母后受了惊,这才被歹人蒙蔽了。是吗母后?”君子顼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语调,看向太后的目光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风回雪也应合着笑道:“是啊,八成是有人想给本妃扣一顶刺客的帽子,然后借着抓刺客的名义想要将本妃和太后都一网打尽吧。”
风回雪说得也是恰到好处,君子瑜闻言皱眉道:“瑞王妃不过是在母后这里做客,怎么会被当做刺客?最初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眼见着君子瑜被君子顼说服,太后的计划就要落空,方嬷嬷急忙哭诉道:“皇上,的确是瑞王妃有心行刺太后!纵然瑞王殿下说的是对的,瑞王妃不曾伤到太后,但没有伤害到不代表她当初并不想这样做。太后没有遭遇不测,这也是太后洪福,羽林卫护驾有功,才没有让瑞王妃得逞。”
这方嬷嬷是一时急昏了头吧?说话竟然这么语无伦次。风回雪心中冷笑,道:“羽林卫可真是好厉害。本妃不过是好奇母后送给本妃的古刀,又实在喜欢,便想要细瞧一下刀刃,谁知古刀刚一出鞘,方嬷嬷便说本妃是刺客,紧接着羽林卫不由分说便杀了进来。这也就罢了,羽林卫既然是来护驾的,又怎么是他们伤了母后?”
“这……”方嬷嬷一时语塞,抬头惊慌地看了一眼君子瑜,又慌忙匍匐在地,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太后捂着手臂上的伤,见方嬷嬷如此不中用,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厌恶,只是众人都将焦点集中在了方嬷嬷身上,却并无人注意到太后貌似惊慌的眼中闪过的那一抹不一样的神色。
君子瑜并不就此松口,沉声道:“方嬷嬷,你倒是继续说,朕是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皇兄,”君子顼适时开口,道:“羽林卫不论是非曲直便杀入了端兴宫,借着护驾的名义暗行刺杀之实,让母后负了伤还受了惊吓,实在罪大恶极。如此以下犯上,按律当杀无赦。”
君子顼话一出口,在场所有的羽林卫都吓出了一声冷汗,霎时便跪了一地,浑身瑟瑟发抖地求饶。太后更是一脸惊讶,眸中闪过一丝惶意,急忙劝道:“瑜儿,你是皇帝,要施仁政,不可乱杀人的。只是一两个刺客混了进来,怎么能杀了所有的羽林卫呢?”
君子瑜本性便善良不愿杀戮,见此情景不由得心软了几分,对君子顼道:“子顼,母后说的有理,刺伤母后的羽林卫有罪,但是不见得他们都是刺客,不必都杀了吧?”
看着太后目光中流露出的对羽林卫的担忧,君子顼嘴角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道:“谁知道这一批羽林卫里有几个刺客?或许是别的刺客还没来得及出手呢?我不过是为母后的安危着想。何况皇兄,有罪不罚,恐怕还会有人前来犯险,到时候要是再伤了母后,那可怎么办?”
君子瑜终究是被君子顼说服了的,沉思了几个瞬息,便对一直守在殿外的穆公公道:“将守卫端兴宫的所有的羽林卫都押入天牢,逐一审问,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刺杀朕的母后!不说实话的,秋后问斩!”
穆公公微微点头领了命,不一会儿便有其他的羽林卫进来将原本跪在地上的端兴宫的羽林卫尽数绑了下去。
眼见着人一个个的被绑走,太后一脸焦急地扯着君子瑜的衣袖:“瑜儿,母后没事的,你真的不必大开杀戒。”
君子瑜隐下眸中的不忍,道:“母后,子顼说的是有道理的。既然您的伤是羽林卫的刀伤所致,那么羽林卫中一定有刺客,朕不得不杀了他们以绝后患。别的事情都可以股息,可是母后的安危朕实在不敢掉以轻心。至于端兴宫的守卫,朕会再换一批精锐的羽林卫来的。”
太后怒目瞪了君子顼一眼,强制忍下了愤恨,挤出一抹笑容:“是吗,那还真是谢谢顼儿了。”
君子顼却对太后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又道:“母后本来就是请阿雪来看古刀的,阿雪拔出古刀细看,这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方嬷嬷胡言乱语这才引起这一场误会。非但如此,方嬷嬷竟然敢胡乱猜测本王与阿雪的私事,还大肆张扬,说到底今天的事情都是方嬷嬷一人挑起的,端兴宫有这样的奴才,恐怕对母后不利啊。”
君子瑜素来孝顺,惟太后之言是从,这是整个大周都知道的事情。今天这样的情形,就算说了真话,将太后的阴谋抖了出来,君子瑜也是不会信的。可事情总是要处理,总要有一个结果和交代,既然不能怪太后,那就只能怪太后身边的人了。所以纵然君子顼心知肚明方嬷嬷不是主谋,但也只能让她去做一个替死鬼了。
君子瑜不忍心对羽林卫下必杀令,是不愿意无辜的人受累,而方嬷嬷却是实实在在地挑起事端的人,如今再听君子顼这样一说,心中更是恨方嬷嬷惹事:“端兴宫方嬷嬷胡言乱语惹是生非,诟病王妃以下犯上,拖出去杖毙!”
君子瑜的这一道旨意如雷一般劈在了方嬷嬷的头上,方嬷嬷周身狠狠地抖了一下,便尖叫了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太后救命啊,太后!!!!”
方嬷嬷扯着太后凤袍哭嚎着求救,然而太后终究是冷眼看着方嬷嬷被拖了出去。几十个羽林卫都除掉了,一个方嬷嬷还算的了什么?从刚才方嬷嬷语无伦次的辩解开始,她便决定要放弃方嬷嬷了。
一场唇枪舌战,原本也没用多久的时间。太医这时才慌慌张张地从太医院赶了过来,衣衫都湿了个透。受伤的是什么人?那可是太后和瑞王,这两个皇上最看重的人,谁敢怠慢?好不容易赶到了端兴宫,看到殿外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方嬷嬷时,二人更是浑身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进了端兴宫。
一番仔细的勘察包扎过后,确定太后与君子顼都无大碍,两位太医这才抬手擦去了额上的汗珠,松了一口气。看着太后和君子顼的脸色确实没有什么不好,君子瑜这才安心回了御书房处理政务,而君子顼包扎了伤口之后,便也和风回雪告辞回了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