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正说着,倾月公子突然间脸一红,便拍着喉咙很没形象地咳嗽了起来。
如娘原本红着脸满是期待地看着倾月公子,只等着他夸一句自己的手艺好,她早知倾月公子最爱吃桃花糕,特意备下的。可如今见倾月公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由急道:“公子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
此言一出,倾月公子一愣,咳嗽声立刻停止了,不晓得是咳通畅了还是咳累了,总之是立刻便停下来了,而且再丝毫没有曾被噎到的样子。
云倾掩唇而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瞧着倾月公子,流动着的饱含笑意的眸子仿佛在说:“怎么样,你装不出来了吧?”
如娘显然也晓得其中缘由了,有些微恼地看着倾月公子咳得颇红的脸,问道:“公子,你还好吧?怎么又不咳了?”
倾月公子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没事了,如娘的桃花糕很好吃,我一时吃得快了些噎着了,现在却没事了。”
如娘嘟了嘟小嘴,倾月公子夸她手艺好,虽不知是不是真心的,她心中却也窃喜,这才道:“公子和姐姐说正事吧,如娘告退了。”
见如娘出去,云倾笑着摇了摇头,倾月公子虽时常留恋于烟花之地,却并非酒色之徒。如娘对倾月公子芳心暗许,却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倾月公子见如娘出去,心中也是微叹。他自是知道如娘对他的心意的,只是如娘没有明说,他便也不好直接了当的拒她于门外。
云倾行至桌前慢条斯理地沏起了茶:“坐下说话吧,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
倾月公子又甩开了那把哪怕是在冷冽的冬天他也不会释手的桃花玉扇坐在了云倾身旁:“怎么,没有正事,我便不能来找你了么?”
云倾自顾自地沏着茶,连头也不曾抬一下:“以后没正事就不要到我这儿来,又是蹭吃又是蹭喝的,倾云楼都要被你吃空了。”
倾月公子一脸委屈地看着云倾,道:“倾云楼这么有钱,十个倾月公子都养得起。我不过是吃了你一些酒罢了,哪里能吃空了你?你对旁人都那么慷慨温和,怎么偏对我这样。”
云倾抬袖笑道:“世上这么多人,谁还能比你倾月公子有钱?可人家都付钱,偏你这最有钱的却从来不付钱,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我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这样罢了。”
话音刚落,云倾便忽然晓得自己言语有些差池了,这话说出来怕是会引起误会。果然,倾月公子闻言眉开眼笑,道:“只对我一个人这样?那这是不是也是云倾姑娘待我与众不同了呢?”
云倾脸色稍有尴尬,随即又道:“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两年不见。真是越发油嘴滑舌了。”
倾月公子笑眯眯道:“是呀,我去了西黔两年呢,你也不想我?”
“你秘密去西黔的这两年,外人都传着,说倾月公子是在烟花之地纵……”说到这儿,云倾顿了顿,娇如美玉的脸颊红了些许,带着几分娇羞,道:“外人都说你是沉迷酒色过度,被你哥哥冷月给家法关了起来。我现在倒真的希望像外头的传言那样,让冷月公子把你关了起来才好呢。”
云倾本是在斥责倾月公子,奈何倾月公子天生一副厚脸皮,非但不恼,反笑道:“呀呀呀,原来我不在京城的日子,云倾姑娘也到处打听着我的消息呢,连外头的人怎么说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闻言,云倾却是有些恼了:“你就只知道和我犟嘴,你奉王爷之命去西黔办差,拖拖拉拉闹腾了两年才回来,也不怕王爷怪罪?!”
说起这个,倾月公子道:“王爷知道我的性情,从来不会怪我。西黔那些事情,我殚精竭虑的忙活了两年呢,如今也差不多了。”
天已微微泛亮,茶也煮到了恰到好处,云倾洗了茶,一招凤凰三点头将剔透的翡翠色的茶水引得灵巧诱人,玉手纤纤执起茶杯递给了倾月公子:“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喝了这杯茶醒醒神,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倾月公子接过茶杯,有些不愿:“我好不容易来找你一次,你就这样赶我走?”
云倾淡然一笑:“怎么,不然还能再说些什么?你常来这里不合适,当心被人发现。”
倾月公子不道:“笑话,我倾月公子的行踪什么时候被人发现过了?再说了,我怎么不合适来这儿了?”说到这儿,倾月公子眼珠子一转,又笑眯眯道:“好姑娘,你就和我讲讲这些日子倾云楼收集的消息,我去告诉王爷,这是不是也是正事?”
云倾岂会不知他的心思,因此笑道:“我隶属冷月公子手下,若是有什么消息,我自然会派人禀报给冷月公子知道的。”
倾月公子又急忙劝道:“派人去总是不妥当的,再说了,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样辗转多次不就误事了吗?不如我常来你这里,你告诉我才更妥当。”
云倾瞥了倾月公子一眼,笑道:“少贫嘴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急事,我可以直接见到王爷,也不用走你的路子。”
多次劝说都以失败告终,倾月公子又不甘地嘟囔了几句,这抬手呷了杯中的茶,细细地品了一番后,不由得双眼发亮,赞叹道:“两年不见,你的茶艺越发好了,这简直是琼浆玉露。”
云倾笑道:“你少拍我的马屁了,这京城上下每天争着对我说好话的大有人在,可不差你一个。”
倾月公子又道:“他们对你说好话都是奉承你罢了,哪有一个似我这样真心的。”
闻言,云倾噗嗤一声便笑了,道:“你是真心的?你倾月公子的风流名声谁不知道?你见了哪个姑娘不是嘴甜得像抹了蜜糖一样?我在风尘之地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好话没听过?你骗骗别的姑娘也就罢了,还来糊弄我。”
云倾显然并没有把倾月公子的话放在心上,倾月公主对哪家的姑娘都是如此,她自然也不会认为他对自己有什么特殊。
只是倾月公子见云倾这样毫不在意,妖艳的桃花眸子不由暗了暗,不过是在瞬息之间,那双桃花媚眼便又充满了笑意:“那以后你要听我说什么话,我便说什么话好了。”
云倾只是笑笑,依旧全当成了玩笑话,对着阁外唤道:“如娘,你来送了倾月公子出去吧。”
倾月公子看着眼前包含着灵动的笑意的女子,心中由是一阵发热,又道:“天都大亮了,打扰了姑娘一夜,姑娘好生歇息吧,我便先走了。”
如娘扶着倾月公子从房里出来,倾月公子仍是假意轻浮挑浪地搂着如娘。二人在下楼时,忽然看见楼下一道袅娜的身影缓缓走过,倾月公子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当真是一个堪称袅娜的身影,披散着头发,白色的长衣,婀娜窈窕,慢步缓行,如弱柳扶风。
倾月公子不由咋舌,问如娘道:“这是倾云楼新来的姑娘?还真是一个尤物,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说着,倾月公子便从楼下飞速跑到那美人面前,眨了眨桃花眸子,笑问:“敢问姑娘芳名?是否有空陪在下小酌一杯?”
那袅娜的美人抬头朝他看来,倾月公子对上他的那张绝美的容颜,更是眼睛都看直了,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天怒人怨!
那美人显然被倾月公子这样盯着看而吓了一跳,急忙低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见此情景,如娘“噗嗤”一声便笑了,看着倾月公子的眼里满是笑意。倾月公子被她笑得一头雾水,正不知所以的时候,如娘笑盈盈地对楼下那人喊道:“玉泽。”
玉泽,昆山美玉,润泽无暇,不错,好名字。
哎,等等,这个美人叫什么?玉泽?怎么好好儿的姑娘家叫这种名字?太不雅,不雅不雅。倾月公子一脸可惜的样子摇摇头,忽然间又一个激灵,是啊,姑娘家怎么会叫这种名字?
倾月公子脸一僵,下意识的朝那美人的脖间看去,在看到美人玉颈隐隐凸起的地方时,倾月公子脸色更是难堪!他似乎明白如娘刚才为什么那样笑他了。
“公子好。”那美人微微低头,文质彬彬。只是这一张口,他充满磁性的声音更是说明了一切,倾月公子一脸青黑,他倾月公子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居然!居然!居然男女不分……
可是,这世上怎么可以有比他倾月公子更美的男子?倾月公子的美是妖艳,而这个人却是婀娜多姿,妩媚动人,说起话来更是轻声细语,柔情似水。
“啊,呵呵,”倾月公子干笑了几声,眼前这人显然不能称呼为姑娘,可要是称为公子,他又不觉得这人哪里像个公子了,支吾了几声,干脆省了称呼:“多有打扰,告辞。”说罢,狠狠地瞪了一眼仍在偷笑的如娘,三步并作两步飞一般的出了倾云楼。
玉泽抬手掩唇,微微一笑,只是那宽大的袍袖之下,一双眸子含着惊人的锐气。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美男子玉泽,日后将会把大周搅得天翻地覆,内忧外患,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