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的练武场上,众暗卫都散去各自练习了,正在此时夜影却来找了风回雪。
风回雪让夜影暗中监视华仙儿已有多日了,夜影此时像风回雪禀报的自然也是华仙儿的事情。
果不其然,华仙儿常常深夜离开留仙阁,至少在夜影待在留仙阁的这些日子她便是昼伏夜出,从无例外。至于她深夜出去做的事情,她自己似乎也没有明确的目标,似乎总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而且她常常将一小瓶不知名的药物握在手中把玩,看着手中的药物若有所思,这样一坐便能坐上几个时辰。
“一瓶药物?是什么药物?”风回雪不禁蹙眉,华仙儿手中会有什么药物,她自己重病在身,这药物难道是用于治她自己的病吗?但她若是想要治好自己的病,又怎么会不愿意让大夫治疗呢?
“华仙儿武功平平,却也是难得的轻功,属下不敢距她太近,只是那东西看起来像是药物。”夜影答道,回忆起华仙儿手中的东西,他也不由得皱了皱眉:“也或许不是药物呢,属下也从未见过那种东西,泛着淡绿色,却是一丝味道也没有。”
风回雪正设想着华仙儿这样做的多种可能,又听到夜影这样一说,忽然间便想起了什么,她美眸一亮,道:“你随我来。”
但愿她不曾扔了那东西,风回雪心中默念着,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翻箱倒柜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放着些不常用的杂物盒里找到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风回雪将这瓶子递给夜影,道:“你瞧瞧,华仙儿常拿在手中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是,绝对不会错。王妃怎么会……”夜影一眼便认了出来,风回雪手中的这个瓶子与华仙儿手中的一模一样,王妃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不过夜影话到一半便咽了回去,不再说下去了。
风回雪却是极冷淡的一个笑容:“你猜到了?”
夜影点点头,他的确猜到了。
正是先前在郊外山丘的小木屋里,太后给她的那个小瓶子,那小瓶子中盛放的正是一种绿色却又无味的液体。当时弟弟风回颖还在太后手里,太后以此胁迫她将这不明的药物放入君子顼的饮食当中。太后说,这不会让君子顼致命,只会让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而且如果计量掌握得当,是无法察觉的。
当时的夜影正奉君子顼之命追踪风回雪,对风回雪的行动了如指掌,那天夜里他也尾随风回雪去了小木屋,太后和风回雪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有亲眼看到那个瓶子,这才没有认出华仙儿手中的那个瓶子而已。
风回雪闭了闭眼睛,华仙儿不是已经摆脱太后的控制了吗?那么她手里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东西?她真的没有再伤害君子顼了吗?她每天夜里出去似乎漫无目的地寻找,又是在找什么?
风回雪揉了揉眉心,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她本就无法猜透,再加上不知是敌是友,心中自然更多了几分防备,又对夜影道:“你继续回去跟着她吧,在保证她没有伤害王爷的情况下,不要打草惊蛇。”
夜影应声而退,风回雪则是抬脚去了君子顼院中。她忽然觉得君子顼的伤势或许跟这瓶药物有关,之前太后给她这瓶子的时候,她并不曾打算如太后说的那般去做,因此也没有在这东西上花心思。后来君子顼旧伤发作,也没有告诉自己这伤势的来源,而她因为担心勾起君子顼什么痛处,也不曾多问。
想起那天君子顼伤势发作的样子,风回雪心中尤是担忧,如今看来,倘若君子顼的伤势是这一小瓶液体导致的,那么如果她把这东西交给石晋,以石晋的医术,应当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吧?
“子顼,你,”说巧不巧,风回雪一进主院的书房,便看到石晋正在为君子顼号脉,要说出口的话只好咽了回去,大夫治病,最受不得别人打扰的。
直到石晋将君子顼的袖口重新拉好,风回雪才问道:“王爷的身子怎么样?”
石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啊是很好,近期的伤势似乎又隐隐重了些,为防万一,属下还是用银针将王爷的内力暂时封住,这样才好一些。”
用银针封锁内力?这样的确可以更好一些,可君子顼显然有些不大愿意这样做:“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很快就是南山秋猎了,身在郊野,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内力被封锁。
石晋跟在君子顼身边多年,君子顼的心思自然也能猜到,因此不由得脸一黑:“莫非秋猎的时候王爷还打算再用用内力?”
“石大夫,王爷的伤势是怎么来的?”风回雪看着君子顼一脸的冰冷不愿,心中也有些犹疑,她很是理解君子顼的心情,他作为一代战神,封锁了他的内力就是夺走了他最赖以骄傲的资本,他心中怎能不痛苦万分。
“王爷的伤若论起根源,是一种不知名的药,”说起这个,石晋也很是懊丧,他枉为神医,竟对此束手无策:“它甚至不是一种毒,就只是一种药,让王爷的身体极为虚弱,根本无法承受王爷自身强大的内力,这才……”
听石晋说到这儿,君子顼自嘲般的笑了,可笑他当初年幼,竟以为练武造成的不适是他武艺不精所致,因此他更努力修习武艺,以至于对身体的伤害一深再深,终究导致了如今的状况。想起一些往事,他的笑越来越冷,到后来竟透着一股阴狠。
“子顼,”君子顼这个样子让风回雪隐隐有些不适:“我想或许石大夫会有别的办法,倘若石大夫有这样一份药,是不是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说得轻巧!石晋性子执拗,脾气又冲,若不是碍于君子顼在场,怕是要顶撞风回雪了,却只得压着火气,道:“我手中若是有这样一份药物自然可以想办法,但我要去哪里找这样一份东西?”
对于石晋的臭脾气,风回雪晓得石晋的忠心自然也不会恼他,她从袖中取出了那一小瓶液体递给石晋:“你瞧瞧,罪魁祸首是不是它。”
石晋接过瓶子,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阵子,用鼻子嗅了一番不说竟还轻尝了尝味道,而后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怎么会是这种东西……”石晋喃喃自语,一时竟有些失神,风回雪并没有出言打扰他,石晋一个人嘀咕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神色颇为凝重地对君子顼道:“王爷,属下得回去好生勘察一番,才能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王爷,在这之前属下还是恳请王爷让属下用银针封锁王爷的内力,以做减缓。”
“一定要这样吗?”风回雪心情也有些沉重,说到底,君子顼不愿意这样,而她也不愿意让君子顼受这种苦楚。
“王爷的伤势渐驱不利,属下不得已而为之。”
“知道了。”见石晋这样说,风回雪本也想试着劝君子顼同意的,却不想她还不曾开口,君子顼竟同意了。
君子顼那黑亮摄人的眸子已没有了刚才的排斥,又回到了那副毫无情绪的样子。封锁内力?太后,你加诸在本王身上的痛苦,本王会一一讨回来。
石晋显然也没想到君子顼竟这么干脆的同意了,咬了咬牙又道:“属下施针后,也请王爷不要强行冲开封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君子顼并没有说话,算是默许。石晋抬头看了一眼那静默无言的玄色身影,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便退了出去。
风回雪心中隐隐有些歉疚,这些日子她把精力都放在训练暗卫上,君子顼的伤势恶化她竟丝毫没有察觉,果真是平时太少关注他了吗?这样想着,风回雪不由得开口劝道:“马上就是秋猎了……”
“马上就是秋猎了,阿雪一定很想试试身手吧。”君子顼却接过了话头,起身走到书架旁,在一个朴质而又厚重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把长弓:“我想这把风涯弓会很适合阿雪的。”
“风涯弓?”风回雪伸手接过君子顼递来的长弓,将风涯弓搭了起来,空拉了拉弓弦,道:“不错的一把弓,倒是很紧致。”
“是王府库存的兵器。”瑞王府有独自的兵器私库,君子顼亲自去选了这把弓来,见风回雪喜欢,他眉目间也微微轻扬:“阿雪的武艺和骑术都是很好的,只是我平时见你不常练箭术,阿雪不喜欢用弓箭么?”
“我的确不大常用,不过离南山狩猎还有将近两个月,足够我练习弓箭了。”风回雪笑道,她平时确实不习惯用弓箭,但她的射击水平是一等一的,弓箭和射击说到底也是大同小异,她有信心在南山秋猎之前把弓箭练好。
“阿雪还要管这么多事情,可不要累着自己了,”君子顼也难得一笑:“倘若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教你。不过阿雪如此聪慧,自然不难学得好。”
风回雪很是受用地笑了笑:“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