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一楼的大挂钟“咣咣咣”的敲了起来,声波在格外静谧的夜里听得人不禁一颤。
我踮着脚站在家门口,脖子上拴着一根红绳,红绳的末端在一个身穿旗装美艳女子手上,她一扯红绳,我就被拖着往前走,我回头看了眼木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的妈妈,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女子阴阳怪气地说:“还挺有孝心的,进门后也要好好伺候为娘。”
这个女人名叫花婆婆,是个厉鬼,我惹上她是因为一只绣鞋。
一个礼拜前,赶到月末节点我加班到晚上十点才下班。一个人在城市里打拼为了省点钱,我和初中开始的同学廖晓合租住在一个老小区里面。
老小区几乎全是老人,到了晚上都早早地睡了。路上空空荡荡,几十年的老梧桐树枝横生在黄央央地路灯投射之下就像张牙舞爪的妖怪要从地面上扑向你,一阵阵冷风在屋舍树木之间穿梭,呜呜呜地作响,就好像有个什么怪人在身后跟着你一样。
我裹着风衣低着头一路小跑,不时疑心地往后看看——后面空空荡荡,除了地上的斜影,我心里有点发毛,小跑着走到了公寓楼底下。
我在包里摸钥匙,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手一抖,钥匙掉到了地上。
“姑娘”,我扭过头:一个高大憨厚带着瓜皮帽的男人笑着问我,“你见过我媳妇吗?”
这人可真奇怪,谁找人不报个名字给个相片的?合着谁都认识你媳妇?“没,没见过”。
他嘟嘟囔囔着往前走,“我都找了她三天!”
他穿着一件很奇怪的衣服,看说话的逻辑脑子还挺清醒不像流浪汉,但这行为举止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的动作。我面对他慢慢地蹲下来捡钥匙,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问题,眼睛一刻都不敢从他身上离开,手在地上点点点地找了一会,没摸到钥匙。
那个男人忽然停了下来,猛地转身,从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红鞋子托在手上,他躬着背,手举到鼻尖,一手轻轻地摸着红绣鞋,灰色的眼珠子骨碌地转了一圈从后面定定地盯着我,他勾着嘴角笑着说:“我媳妇给我的定情信物,漂亮吧!”
“漂……漂亮。”
我心里头有点发毛,低下头找了一下,赶紧把脚边的钥匙攥在手里。公寓楼下装着昏暗地灯光,拉着斜长的影子。
而,那个男人,身后没有影子。
我把手伸进了包里,微微的瞥了头,男人的脚半踮着脚,身前午后光秃秃的,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不不不,这人肯定是脑子有问题,就跟犀利哥一样。
我扶着门慢慢站起来,“嘿嘿”,他还拿着那只绣花鞋,青灰衰败的脸上,两个眼珠子黑的看不见眼白,又好像那只是两个窟窿。
我侧着身子抖着手,钥匙滑了好几次,都没插进孔里。我左手拍着门,一边小声地碎碎念道:“快点,快点。”
“咔擦”锁芯转了两圈,我赶紧拔了钥匙闪进楼道“砰”地关上了门。
我背靠在铁门上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砰砰跳地心脏给安顿下来。我转身从门缝往外看,视野里面黑不溜秋的,“嘿嘿”,隔着铁门传来了笑声,“你也在看我啊。”
视野内晃动了一下,露出了青灰的皮肤和眼脸。那个男人趴在门上,我是在和那个男人对视!
我往后弹跳了两步,被台阶一绊,脑袋磕了下去,疼得我眼泪一下就上来了。我一咕噜爬起来三两步顺着楼道往二楼公寓跑。
等我惊魂不定地进屋的时候,却发现室友廖晓在悠闲的吃草莓,她翘着二郎腿努嘴说:“有你的包裹,保安说是有人放他那边的。”
茶几一角上放着巴掌大的纸盒子,颠着没什么分量,没贴快递单,只有一张长条白纸横贴在中央,写了我的名字。我拿了剪刀拆开一看:一只红绣鞋。
真是邪了门!
我把绣鞋拿出来,试想着和刚才楼下那个男人手中的绣鞋作对比。
“哇!”
红绸缎面的鞋样上绣着鸳鸯,鞋头上还嵌着一颗拇指粗细浑圆的白珍珠。
不过刚才我就大概地看了一眼,也记不得是不是一样。
应该是巧合吧!我掂量着那只绣花鞋左看右看,那个男人可是找媳妇的,我都压根不认识那个男人。
“啧啧啧,这绣花鞋做的可够精细,可惜只有一只?”廖晓用胳膊拱拱我,奸笑着说:“我看这东西像是清朝的,要是一对可值不少钱。”
我冲她翻了个白眼,“这鞋子搁上一百年还能这么光彩?你瞅那鞋面,红的直发亮。”
廖晓听我这么一说就不高兴了,“我玩古玩那可是童子功,不用看,我光摸都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我敷衍着说:“是是是。你看完把东西放好明天送回保安那里吧!”
我把绣花鞋放回了盒子里,随手搁在一边。
廖晓说:“啊,这不是你的东西啊?”
“当然不是”,我打了个呵欠,“谁没事给我送这东西?估计是同名同姓的,先睡了。”
我洗完澡一头倒到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