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了秦泷,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哪怕一丝的变化,既不因为两次证词不一致而疑惑也不因第一次听到这种持强凌弱的事情而愤怒,反而让我更加的奇怪。
这厢小鬼刚陈完了情,李道长气势汹汹地指着他们说:“近日,本大人受到线报此处就方方圆的村落多有鬼魂做奸,可是尔等这些贼匪们所为?”
李道长横眼倒竖眉还真的听吓人的,对面的一众小鬼们顷刻间全都倒伏在地上,磕头求饶命,只说他们见了凡人的生活煞是动心,可是苦于无处投胎这才上了他们的身躯过过干瘾。
廖正阳做出了一番心善怜悯人的模样帮着劝鬼差大人行行善,如斯反复了几次李道长才松口说:“也罢,本你们这帮孤魂野鬼阴间是不收了,只留你们回归天地。”
一只小鬼附和着说:“这些年早有一些年纪大的老鬼魂飞魄散了,若非今日撞见大人,过些年他我们只怕要化成一缕清风了。”
对于我这个门外汉这些话题就跟听天书似的,听得我满脑门子问号。
李道长说:“你们自去善恶司逛一圈吧!”
四周忽然显出了一条青石板路,小鬼们跟着叩头谢恩欢欢喜喜地争先恐后地走了过去。青石板的尽头隐没在黑暗中,小鬼们一个个跟着消失了。
上百个小鬼排了很长的队伍才全部都去投胎了。等李道长发了信号之后我们才睁开眼睛,我说:“李道长没想到你还是个演技派啊!”
他说:“人在江湖走,什么都要会点。”
我掏出了手机一看,一格信号都没有,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阴气太重磁场混乱吧。我把廖正阳的手机也拿了过来,开了前置摄像头另一个当照明灯,45度脸赞角度清洗地看着涂抹不均煞白的脸上两大坨的胭脂,就跟那种花圈店里面的纸人差不多。
我把手一关,“李道长你这画妆的技术也太差了吧!”
“能糊弄过去就行,再说了这样才像个死人啊。走吧,走吧。该回去了!”李道长把他不离手得布包一背率先走在前面。
脸上的大浓妆闷闷得,我难受地不停拿手背去蹭,廖正阳走在我旁边,说:“等回去再洗呗。”
我横了他一眼,一摊手,他撇了撇嘴把手递过来,“喏,拿去擦。”
他里面穿了一件白色棉质的长袖,我擦了一角来抹,秦泷似有话讲:“你……”他嘴角一压又什么都没说出来,背着手身板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我反倒有点心里发虚就跟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廖正阳在旁边聒噪地说:“行了吧,许诺,我这衣服还怎么穿呀!你脸可真够脏的。”
我白了他一眼,一丢,朝他勾了勾手,他把另一只手也给我递了过来。我在脸上呼啦了一圈,然后鄙夷地说:“我还没掀起你的手有怪味呢!”
廖正阳大受刺激,夸张地往旁边一跳捂着胸口说:“你,你,你,不要污蔑人,我香着呢!”
面对这种厚颜无耻表演性人格的人,我脸上的肌肉控制的抖动,有个词汇可以概括:无语。
他做完戏又走过来拦住我的肩膀,哥儿两好得偏低着头,拿下巴蹭我的发顶:“咱两谁跟谁,还嫌弃我这个?”
秦泷早跟我们拉出了一段距离,忽然一个转身回来头来,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而后飞快地移开看向了廖正阳,“再磨蹭下去天就要亮。”
我拿胳膊肘捅廖正阳,这家伙动作猥琐地捂着跟着不着边的胸口瘪着嘴控诉我:“疼啊!”
“你妹!”我喷他一脸唾沫,“快给我送开去!”他一抹脸,手上力道还不减。
秦泷提醒完我们之后又专心地去走路了,前面是李道长然后是秦泷,再接着是我和廖正阳。我们三个方阵以一种诡异地速度和间距行进着,要么快,要么慢。队伍流从来都没有合并过。
再说廖正阳这个恶心的家伙,居然把脸在我的头发上一直蹭,“还给你,还给你。”
我猛地停住了脚步,对他招招手,他往我这边低头,我两只禅招呼过去。他海豚音炸裂,松开手往后边一退,我朝他裤裆轻轻地踹了一脚。
他一手捂裆一手罩着眼睛,疼得眼泪水哗啦啦地掉在泥灰墙的脸上画出了两道泪沟。“许诺,第二次!你下手太黑了!”
我虽然心怀歉疚,但更多是脱离魔爪的畅快。再说了我下手我知道轻重,哪有那么夸张。我嘣了个“该!”字然后连蹦带跳地蹭到了秦泷旁边。
“姑娘家,”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我脸腾地烧红了,羞耻之余我还竖着耳朵想听他要说什么话,但是廖正阳这个粘人的苍蝇拍很快跟了上来,从后面掐着我的脖子骂我没良心。
秦泷又想识趣地闪开,我赶紧揪住了他的袖子,“秦先生救命啊!”
“小没良心。”廖正阳整个人压到我身上,我往前一倾整个人压到秦泷的胳膊上,他的手忽然一个反转,手肘反折托着我的腰,我的脸大概可以煎鸡蛋了。
说实话,之前跟秦泷坦诚相见地时候我也没那么害羞啊,大概因为我那时候简直不能称之为人吧。
李道长实在受不了我们小年轻那么闹了,转过头来招呼我们:“快点啊,干嘛呢!老驴拉磨呢?”
廖正阳拽着我的肩膀要把我往后带,我死死地抱着秦泷的胳膊,廖正阳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没羞没臊的,看把人家秦先生给弄得。”
我头也不抬:“我不!你一准得欺负我,你走你的,我自己有脚自己会走!再说了,秦先生也没说什么啊。”
“叫我秦泷吧。”秦泷另一只手也绕了过来伸到了我跟前,修剪圆润的指尖停在我的脸颊上,把飘下来眨眼睛的碎发给我撩到了耳后。
我的心跳大概再也没有比这更快的时候,我的脑子在高温中旋转还保留了唯一的清明想着:我现在整个人贴在秦泷身上,他会不会感觉我的心跳,他会不会笑我?好尴尬啊!
于是我松开了捧着他的手,他还扶着我腰的手也慢慢地撤了回去,他的动作太慢了,慢得那种手指在我腰上滑过时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痒痒得。
廖正阳没看见我们这些小动作,他带了我一把。我觉得空气中都是奇怪的情愫。
“对了,我们今天干嘛办鬼差?”我问。
秦泷说:“这就跟名人效应一样,**的说话肯定比平头老百姓管用。”
我又问他:“你们刚开始为什么还要耍威风?”
“**的要有**的样子,再说了这些老鬼们防心重直接跟他们说我们要在帮助你们投胎也不见得他们就会信,说不定还用同我们打斗,毕竟现在的那有那么多的好心人,开始对你越是无私,后面要你付出的代价就越大。”秦泷说。
我以为道士收鬼嘛就跟白衣秦泷一样,一言不合就上刀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门门道道的。
我感叹了一句,廖正阳说:“毕竟是人在做事。”
“哎,那条路是怎么出现的?阴间是个什么地方?西游记里面的地府吗?”我好奇地问。
秦泷说:“八卦阵你知道的吧,黑白交尾,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阴阳交替。生为阳,死为阴。阴间可不是什么阴曹地府,他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天。”
“阴间是执掌轮回的地方,世界上的魂不论鬼畜不逞英雄,只要死了那都是阴间的臣民。那条黄泉路就是去阴间的路,人死了,亲人一哭嚎那阴间自然就知道有人来敲门了,这条路就会出现,我师傅昨天不是叫你哭丧过吗?”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诶,那花婆婆呢?她也在队伍里面吗?”
廖正阳说:“她持念太深,这种小把戏压根没作用。”
“噗,”我吐血三升,“那她还会缠着我吗?”
廖正阳朝我使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让我看到牙痒痒,“鬼的执念是很深的,特别是对吃过亏的人。”
他给了个棒子又给塞了块糖,一把拦住了我的肩信誓旦旦地说:“不过你放心,这几天我和师傅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她肯定逃不了!”
时间太晚了,我们在镇上随便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因为我们的形象太差,前台小妹差点没把我们轰出去,还特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们镇的警察局办事效率挺高的,基本上三分钟能赶到。”
我说:“那真是太好了,管抓卖淫的吗?”
她把房卡一拍,“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呢,我们这可不是什么不干净的宾馆。”
我说:“是是是,我就是好奇问问,您那那么多钟点房肯定是响应人们需求嘛!”
前台就要把房卡给收回去了,我眼明手快地一把抽了过来,朝她笑笑率先走过狭窄的楼梯上楼了。
房卡不是刷磁条的,门把手摇摇晃晃地看着就要掉了,我刚关上门就听到隔壁房说:“你轻点,捅香蕉捅多了吧你!”
我面红耳赤地“砰”地把门给摔上了。等我把脸上的油彩洗干净了就听到旁边换了两个声优,“这地方档次可真低。”
“这大晚上的不是找不到地方了嘛……哎,躲什么,我帮你脱。”
“洗澡去呀!”
“隔着套,没关系。”
“那可说好了,这价钱我不用嘴的。”
“老顾客了,怎么也要赠送一次啊!”
我拿着枕头砸在墙上,大声说:“早操早了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