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声张！我不会伤你！”
那人的吐息之间略显粗重，显然负伤不轻，雨璃心中略感诧异，感情这人不是来杀她的？
细细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之气与那不用察觉的幽兰香，她忽而敛眸，低声笑道：“阁下好胆量，竟敢进宫刺杀贵人。”
“你说什——”显然那人有些激动的扯到了自己的伤口，于是一声痛呼。
她心中暗自发笑，却是头也未回，低声劝道：“我不声张，能否请阁下收刀呢？”
“你……不怕我？”那人语调中颇有讶异，粗粗扫了一眼面前的娇弱女子。
“阁下不是来杀我的。”
那人沉默了片刻，才将背后弯刀收回。
手中书卷翻过一页，雨璃缓声道：“兰幽魂乃楚宫奇毒之一，阁下怕是与侍卫交手时中了此毒，竟还不知它的厉害。”
“听小姐所言，倒是有法可解了。”那人眼带轻蔑的望了眼雨璃，似乎并不相信这样一个闺中女子会有解毒之法。
“小女子会解，但不能解。”雨璃盯着手中书卷淡然。
“什么！”
“中此毒者，全身会散发出一股极淡的兰花香味，若遇血腥味道更浓，常人嗅不出，但阁下觉得大内侍卫嗅不嗅得出呢？”
“你——！”那人有些恼怒的再度用刀抵上了她的脖颈，语气冰冷，“小姐若是解了我身上的毒，在下自当感恩戴德。”
“呵……”雨璃随手将书卷丢在桌上，用手指轻轻按住颈边的刀刃，手中不知何时已出现一个翻飞的瓷瓶，“条件是——阁下只需回答我，你来自何处？”
将绣楼的窗户关好，雨璃看着地上被那人用刀刃挑断的木栓，陷入沉吟。
唉……多事之秋啊。
翌日果然听闻昨夜刺客闯入楚宫的消息，只是那人只踏进了楚帝的寝殿一步，便被暗卫团团包围。
夜里，站在半人高的铜镜前换好小厮服饰，尚且散乱的头发垂落肩头，镜中人是个格外清秀纤细的少年模样，连眉心的菱花水印也用刘海盖住，雨璃吹了蜡烛，只待楚曦华派来接她的人。过了小半时辰，窗边才出现一名鬼魅般的黑影，月下那人身穿墨衣，约莫二十岁模样，长得眉清目秀，显出一种与年龄并不相称的纯净气息，双眼却如点漆无神。
“属下墨衣，来接姑娘入府。”
偕同墨衣来到将军府中，来到一座院外，远远的便闻见屋内传出的药味，她微微皱眉，想起少时被师父逼着喝药的场景，只见墨衣恭敬退到一旁，屋门打开，楚曦华从中信步而出，那一双凤眸如寒星般扫了一眼她的小厮装扮：“进来。”
轻手轻脚的分开流苏纱帐，榻上躺着一名毫无血色的中年男人，一股难闻的气息从中透出，而站在软榻边的瘦高少年只看了他二人一眼，便再度将视线转回榻上。
“是……青云么？”中年男子说话声音很低，吐字也十分含糊，如同垂暮老者。
少年低低应了一声，似是不忍再看，用含着泪光的眼睛望了楚曦华一眼，随后便转过身去。
“别再来管我这个快死的老家伙了……我是罪人……”他口中不住喃喃，“我手刃过老弱妇孺……”
雨璃走上前，伸手搭上那人的腕脉，片刻才放下。
“睿王殿下，这便是当年伤我父亲的毒箭。”铁青云取来一只木盒在二人面前打开，几乎生锈的铁箭静静躺在其中，“太医们说是弱——”
“弱水之毒。”她望了榻上的中年男人一眼，语气笃定，难得说了长句，“中此毒者全身浮肿，体态沉重，像是掉入弱水之中无法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