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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嘴岬的海岸是一块嶙峋的山岩，翻涌的潮水拍打着基岩，发出巨大的响声，就像浦安畬那句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语句，莫名地冲刷着于俐的内心。

“你有朋友在这儿自杀？”

“没有，我只是经常从这里往下看。”浦安畬脸上还是他那职业化的微笑。于俐看着他的时候，总不觉要冷笑出声，他们交往许久了，可到头来彼此都是这样假模假式，也不知这种关系何时是个尽头。

“想着自己跳下去？”

“不，生命诚可贵。”

“生命诚可贵？”于俐冷笑着，“我以前一直觉得这诗写的太矫情了。什么爱情啊，自由啊，看不见也摸不着，倒不如活着实在。”

“所以你成不了英雄，至多做个庸人。”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庸人，没什么好鄙视的，总比某些人自命清高好得多。”于俐的话似有所指，但浦安畬也不接茬儿，任由于俐在那里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我爷爷以前是这儿的电工，每天来两趟，检查电力有没有故障，确保晚上和天气不好的是时候，这灯塔亮起来。我小时候经常跟他过来，晴天的时候，这儿，碧空如洗！”

“喂！大海！我是于俐！啊——啊——”浦安畬的话音还没落，于俐却突然冲着远海喊了起来，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认识的于俐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可并不表现在这种无端发泄的场合，当然他带她来这里，的确是带着帮她解压的目的，但他从不认为她会如此轻松地接受他的好意。

他看着于俐放声嘶喊，不由得皱起眉头。

浦安畬认识于俐也不过从一年前开始，那时他刚刚调任清城，投诉室里于俐安静的坐着，并不像那些指着按闹分配的上访专业户一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嘴脸。可偏偏她比那些无解的投诉户还要难缠百倍。

她不吵也不闹，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投诉处理岗，跟她解释保单合同，再看着客服一次又一次优化过的解决方案，然后微笑着说：“我不同意，我拒绝，我不会满意这种牺牲我姐姐利益的方案的。我不会做违背我姐姐权益的决定的。”接着她会再次投诉，但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诉求。

客服经理坐在浦安畬的办公室里苦笑：“浦总，六年了，这个于俐极不配合我们的工作，不管公司做什么样的让步，谈到最后，她就是拒绝签协商解决协议，我们投诉岗都换了好几茬儿的人了，结果这妹子还是积压件，总公司每年点名批评我们，六年了我们其他业务做得再好，愣是一个系列先进奖都没有拿过！我们都要崩溃了。”

客服经理也是有怨气的，她已经是第三任和于俐打交道的客服经理了，不仅投诉岗，客服经理，就连分管运营的副总，于俐也已经和她的投诉熬走了两位。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小女孩，成了你们这儿的投诉钉子户，不管软磨硬泡，反正就是不同意你们的处理意见对吗？”

“对，其他她的问题很简单，就是变更投保人而已，可是她就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