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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外科实习？那血可不都在塑料管子里。在手术室，你又怎么办？”浦安畬回了回神，继续问她。她那眼睛闪了闪，说道：“你猜。”

看得出她在回避，浦安畬也不再追问了，他看了一下时间，时针已经向9点走去了，“送你回家还是宿舍？”于俐刚想回答，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来电人显示的是小舅妈。

“于俐，老爷子下病危了，你快来！”

电话漏音，浦安畬听得清清楚楚。他拿起车钥匙在桌面上掂来掂去，等着于俐说目的地。

“那就麻烦浦总了，还是一附属，这回是高干病房。”于俐叹了口气。于俐的外祖父叫王万长，当年是解放清城的大功臣，据说拿着盒子炮押出过冈村宁次。不过去年年初的时候老头儿脑中风住了院，再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擒拿冈村宁次的英雄事迹也就不可考了。浦安畬当时作为公司代表，亲自来探望过这位老人家，当然这是省里关心老干部的政治秀里的一部分，他亲自跑一趟不过是为了和有关领导混个脸熟，说得难听一点不过就是攀攀关系。

到医院的时候，王家的儿女们七七八八的围满了抢救室外的走廊，于俐最后到的，看见姨妈王新琴正拉着医生的手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不外乎请一定要全力抢救之类的屁话。这种话别说帮不上忙，反倒耽误医生抢救的时间，于俐一把拽过姨妈，说：“您别打搅医生了！”

医生急忙一头扎进抢救室。王万长已经快九十岁了，主治医生心里也清楚很，就这年龄，器官早就老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衰竭了，脑血栓依旧严重，不定什么时候再来一回脑梗，就交代给了马克思。王老爷子这次中风全身瘫痪不说，脑子也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吃饭更是靠着鼻子里那根管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护工每半个小时过来翻一次身。叱咤风云一辈子的老人，此时自己左右不了自己的躯壳，说不定早已是一颗求死心，只求速速解脱。于俐似乎看见了外祖父老眼中的那一滴浊泪。可儿女们拼命吊着他那半口气，无非是为了老人的那笔离休工资和优厚的厚待政策。

“于俐，你怎么才来？我听说，昨天于伶又自杀了一次，你怎么不在一医院守着她，跑到哪里去了？”姨妈看见于俐，却提起了于伶的事情。

“您这么关心她，您怎么不去？”于俐的话音软软地，可对她这位姨妈却一点都不客气，“有事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妈，没事了就想起来了？您现在去也行，她可能刚吃了药睡下，反正精神科也不远，过了小花园，那座破楼。她在203，你说7床，都认识她。”

“你……你……”姨妈瞠目结舌，张口说不出话来，你了几声，恰好抢救室里的医生出来通知大家，老人家醒过来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