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初遇

有的时候,一个人,只消看一眼就是全世界。

那天,莫潇潇情绪失控打了莫非,我只好把莫非带在身边。他却在我不经意间跑出了工厂。

待我追出去,就看到她尴尬地站在路边,着装怪异,双唇冻得发紫,与眼皮上的浓墨重彩交相辉映,活像一方调色盘。我想,这种女人自轻自贱不理也罢。

晚上送莫非回莫宅,自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便被莫潇潇缠上,左右摆脱不掉索性直接离开。

只是开车的路上心情越来越烦躁,竟然不由自主地开车到了以前和孙超人常去的小酒馆。

一杯一杯的白酒下肚,暖了胃,却伤了心。

莫潇潇十六岁生日那天她拉着我到庭院,说出了自己的少女心事。我错愕,惊诧,无奈,因为没想到自己一直当做妹妹宠爱的女孩儿会存着这样的心思。难以招架,只好直接拒绝。我以为,这样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以免她弥足深陷。

后来,孙超人正好来电要说去喝酒,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莫潇潇以为我故意躲她,抛下为她庆祝生日的一堆人跑出来找我。

她一直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有接,直到沈芝的电话打到孙阿姨那里,孙阿姨又联系上孙潮人,我才知道莫潇潇出事了。

结果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面昏了许久。

伤害她的那个男人,叫秦默,早就对她情有独钟。

我后悔,自己不该那样断然拒绝一个少女的心愿,不该在伤了她之后还留下她独自伤心,更不该连她求助的电话都冷漠挂断。

后来的这许多年里,我便总觉得心里亏欠她许多,因此也对她多有纵容。

她年纪小、身体差,一旦流产恐终生不育,于是我把她和秦默的儿子收到自己名下,当做自己的孩子养。

她人漂亮,心气高,所以我把自己认识的几乎所有青年才俊都借机介绍给她认识,希望她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好的男人。

只可惜……我的一再纵容,只令她分不清是疼爱还是爱情。

对女人,我真的不懂,也不想去懂。

在国外的那些年里,一心想看大千世界,对男女情事毫不在意;回国之后,因为莫潇潇的纠缠,更是对女人躲避不及,生怕一旦招惹就再也无法逃脱。

我知道自己喝多了,因为手脚开始不怎么听使唤,酒馆上头悬着的灯也忽明忽暗、模模糊糊。

我想我要在自己还能走的时候离开,因为一旦倒下恐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而且,如果我真的倒下,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扶我起来的恐怕凤毛麟角。

再后来,我的记忆就模糊起来了。

只记得手掌很痛,脑袋很痛,后背也很痛。然后我似乎被人拖了起来,那个人很小,以至于她拖着我的时候,我的上半截身子都伏在她的肩膀上。

我吸了一口气,嗅到一股夹杂着冰雪味道的温热气息。真奇怪,为什么是热的,却像雪花一样沁凉入脾。

我努力睁开眼睛,强迫自己把视线聚焦在她的侧脸。

突然,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击得我头晕目眩。

我头脑混沌,想不起是在哪里见到过她,更不知道这种熟悉来自何方。

很快,我的手似乎被人翻来覆去地捉弄,有时很疼,有时却温热舒爽。

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妈帮我给擦伤涂药时候,就是种感觉。

想着想着,我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中莫潇潇哭泣发疯的模样挥之不去。

突然间,似乎有个温热的身体向我靠了过来,她带着淡淡的清爽味道,令我心头的烦闷散去不少。

我便死死地拽住了她。

触手可及的是一片暖软。

女人,是个女人。

应该是带我回来的那个女人。

我微微眯着眼睛看她,瞬间脑海中便聚焦出了一张人脸,一张像调色盘一样的面容。

我潜意识想要从她身上离开,可是她的挣扎却愈发刺激了我。

我索性把一切都交给了本能……

醉卧欢场,这是很多男人都做过的事情。

我却从来没有过。

噢,不,我现在终于也做了一次。而且我醉卧的欢场竟然是个破旧的出租房,那么可想而知,我身边躺着的这个女人又会是何等廉价。

我忍着欲裂的头痛睁开眼睛,看到那个女人脸上似乎还有纵横交错的泪痕,眼睛也是肿的厉害。

我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是谁?”问完却又觉得不妥,一个欢场女子怎么会告诉我她的名字。

而那女人回应我的却是她厌恶和惊惧的眼神。

惧怕的眼神我常看到,至于厌恶,我却不曾从哪个女人眼中看到过。

不过,她怎么看我并不重要,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破败湿冷的地方,以免等会儿有发生什么令我不快的事情。

然而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她竟然对我破口大骂。

果然是婊子无情。

我本不想理她,她呜呜的哭声却令我心烦意乱。

我记得应酬的时候听人说过,那些欢场里的女人最爱的就是做戏,目的不过就是多讹些钱,所以她现在这样子,大概也是这个目的吧。

只可惜,我现在心情很差并不想配合她演戏。

待我要拿钱给她的时候,才发现钱包竟然不在身上。

还好,视线所及之处便看到了那个黑色的影子,拿过钱包,我抽出里面所有的现金甩给了她。

价码我不懂,但我想大约应该是够了。

谁知道我刚要走,就被她喝住。

我想她约么是嫌钱少。

这种女人,果然是欲壑难平。

我偏偏不想再加钱,而且钱包里也着实空空如也了。

不过她被我反问之后,倒是哭哭啼啼地“我”了半天没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我懒得跟她磨叽直接开门走了。

那会儿不知道怎么走廊里来了一阵风,门在我背后重重地关上,她的抽泣声瞬间被隔离在破落的门后。

我想,我们大概此生不会再遇到了,我也决定再也不要想起这混乱不堪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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