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是替代品

我端着托盘,托盘上的汤盅稳稳当当的立在中央,敲了敲门,直到我听到了薄子衿让我进去,我才推开门。

“看你晚饭没怎么吃,所以我熬了点汤。”老实说,我不敢靠近,局促不安的站在门边。

薄子衿冷肃的脸没有半分缓和,只点了点头,说,“拿过来吧”

我端着托盘过去,战战兢兢的将托盘搁到胡桃原色木桌上。

起身时,猝不及防听到薄子衿低沉的话,“你怀孕了,少去厨房操劳。”

我愣了愣,低嗯了一声。

其实薄子衿真的是对我很好了,处处维护着我,给我最好的生活,也不让我去做其他的事,只让我安心养胎。

我又何尝不知道薄子衿之所以对我这么好,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而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死去的前妻。

“薄先生,我先回房睡觉了。”

薄子衿的脸色寡淡,应了一声后,连头都没抬过一下,那汤盅,他也没动。

我关上门前,借着那细细的门缝,看到了他从抽屉里取出来了一张相片,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我的直觉告诉我,那照片上的人是他前妻。

突如其来的意外始终让我无法释怀,我跟游魂儿似的回到了卧室。

我不知为何对薄子衿结过婚有过孩子,甚至是他深爱他前妻的事,感到难以释怀。

胸口闷着一股气,我疏解不了。

一整个晚上都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失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我顶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眼窝青黑的熊猫眼起床去上班。

在楼下,我看到正坐在餐桌旁看报纸的男人。

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粒纽扣,越是走近越能看清那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手如瓷,骨节纤长,短而细软的黑发被梳起扣到了脑后,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庭,肃然的神情,衬着他多出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吃完早餐再去上班。”他淡淡出声,语气自然,只是我听着,他话语里似乎没有夹带任何的感情。

他的话止住了我想离开的步伐,乖巧顺从的坐下吃早餐。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过话,氛围孤僻安静又有着异样的和谐。

吃完饭后,我看着径直起身预备离开的薄子衿微微出神。

现如今挑破了以后,他与我之间再不需要维持那份虚假的温柔。

“我在车上等你,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他离开餐厅之前,语气幽幽的吩咐了我一句。

我顿时一愣,匆匆忙忙的擦了嘴,立刻起身跟上他离开的脚步。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这是要送我去上班呢?

果然,我一出门就看到薄子衿正坐在车里等着我,不敢怠慢,挪着脚步过去,拉开了车门坐上了车。

“你父母和你弟弟我已经安排到市区医院了,有空想去看看,你就让莫威带你过去。”

脑子懵了懵,我呆呆的看着男人如雕塑般冷硬的轮廓,“你什么时候接过来的?”

“你出去工作不就是为了你爸的治疗费?”薄子衿开着车,语气沉沉,“时念,你现在是薄太太,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受苦。”

鼻尖有点酸,我这辈子吃亏受苦的日子太多了,还从来没有人为我打点好一切,为我撑起一片天的时候。

心脏又酸又胀,眼眶也涩涩的,薄子衿啊薄子衿,你对我这么好,让我如何能不动心?

“薄先生,你不需要做这么多的,我欠了你的,我快还不起了。”

“我不需要你还,真想还债,那就用你自己来抵债。”薄子衿说这话时很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戏谑和调侃。

我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倚靠在车座椅上,目光呆滞而幽远。

我是怕真的等到我全身心投入以后,会被抛弃。

车子停在了时光画廊门口,我下车前,听到他说,“晚上我会来接你,别乱跑。”

“哦…”我抓了包包下车,站在原地,朝着里面的人挥了挥手,直到那辆车子离开,我才进去画廊。

叶澜清是个很随和的人,待人亲切又温和,他手把手的教我该怎么样保管画和艺术品,该怎么打包,告诉我每一幅画的含义故事,介绍用色和作者背景。

我要做的事就是在客人来的时候,能够精准无误的将眼前的作品的一切诠释给对方听。

画廊的工作算得上是很轻松,只是站着的时间比较久,站久了,小腿有点酸胀,脚跟发麻。

冷不丁想起了那天在加长林肯上,薄子衿神情自然的为我按摩脚底和小腿时的情景。

当时的问题,如今细细想来也有了答案。

他会手法娴熟,按摩力道又控制的那么好的原因是因为他前妻怀孕的时候,他也曾这么为她按摩过吧?

“时小姐,有空吗?”

我看了看笑意浅淡的叶澜清,点了点头。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休息,叶澜清将我带出了画廊。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只知道现在的我没有心思去追究任何的事。

他带着我到了一家泰国菜馆,服务员领着我俩进去了包厢。

等着菜上来的时候,叶澜清说,“你很介意子衿前妻的事?”

怎么说呢?我与叶澜清也才刚刚认识,可他第一次见我就跟我说了薄子衿前妻的事,这才第二次见面就带着我出来吃饭,问这种隐私的问题,我心底有点不舒服可却不排斥他。

老实说,我对叶澜清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这个人待人处事太过随意和亲切。

“有点。”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其实你不需要挂怀,子衿已经离婚了,而且他前妻也不可能再回来,没人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这话说的,我心上梗着一根刺,尤为不舒服。

冷淡道,“我并不是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地位,如果薄先生让我走,我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当成替代品,我就是我,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单独个体。”

也不知道我的话哪里好笑,叶澜清就这么笑出了声,“时小姐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天真的可爱?我皱眉不语。

“你放心,没人会把你当成他前妻的替代品。”叶澜清搁下的茶杯,笑意盈盈,“你跟他前妻的性格大相径庭,完全不一样。”

“你们两个人除了这张脸以外,没有一个地方是相似的。”

那是肯定的,薄子衿这种人的老婆肯定是跟他门当户对,修养极好的大家闺秀,我不过是个为了赚钱而不顾一切的财奴,当然不论我做什么都比不上薄子衿的前妻。

“这张脸真的很像吗?”我问,“叶先生,这张脸相似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败笔,我不想成为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活了这么二十几年,突然告诉我,我跟另一个人长得很像,我这张脸皮用了这么久,现在成为了另一个人的赝品,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很不爽!

“你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这张脸,你根本不可能得到子衿的关注。”叶澜清语气偏冷,“他会对你好,确实是因为你的脸,可你也因祸得福不是吗?据我所知你的家庭情况很不好,你的生活也是一团糟,如果不是子衿帮你一把,你以为你现在能过上现在这种生活?”

这话说的直白,我隐隐感觉到了这个清逸隽致的男人对我的敌意。

他每说一个字,我的脸色就会白上一分,可又觉得疑惑,他为什么突然间对我这么大的意见?

“是,我知道我的这一切都是薄先生给的。”我有种挫败感,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我…”

“时小姐,得到的越多就意味着失去的也会更多,你得到了这一切,只有一个附加前提,并没有让你失去过什么,你难道还不满足?”

我被他说的顿时无地自容,是啊,我又何必耿耿于怀?薄子衿是我的谁?我有什么资格去介意这种事儿?再说我和他,充其量也就说得上是一句孩子他爸以及孩子他妈的关系。

恰好服务员进来送菜,缓解了尴尬。

等到吃饭时,我才听到叶澜清说,“子衿的前妻是我的妹妹。”

啪嗒一下,我手上拿着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对上那双幽沉的眼,心底直打鼓。

“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薇薇和子衿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大学一毕业,薇薇就嫁给了子衿,婚后两人一直很恩爱。”

“只是后来子衿越来越忙,没有时间陪薇薇,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也就越来越多,两年前就离婚了。”

“离婚的那天,薇薇出了事,她和孩子都…”叶澜清痛苦的皱紧了眉头,“那个时候我多恨他,恨不得打死他,可是子衿他也不容易,我知道他也很痛苦内疚。”

“这两年,他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我知道他心底苦,薇薇和孩子成为了他这辈子都无法触碰的伤疤,看到他颓废,我也没办法,我知道薇薇她也不想看到子衿变得郁郁寡欢。”

“时小姐,这两年来,我没见过子衿对谁上过心,或许他会找上你的目的并不单纯,可他对你确实是好的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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