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叶薇薇还活着

他还是回来了,不过这次回来,我感觉到他有心事。

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又顾忌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对我说出口。

我在想,他是不是想跟我摊牌,又顾忌着我还怀着孕,所以才这么犹犹豫豫的?

没必要的,这种事儿,我经受得起。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跟薄子衿摊牌,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隔阂,心上跟梗着一根刺一样,一动就疼。

罕见的,我端坐在床边等着。

薄子衿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

我看了这么一副美男出浴图,心底没有一丝波动。

就怀孕这几个月,我都感觉我好像老了几十岁,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情绪大起大伏。

“等我?”他眸如墨,一如既往的沉静。

倒是我,被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心脏翻搅起了滔天巨浪。

想了又想,我在怕什么呢?做错了事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与其一直害怕退缩下去,倒不如干干脆脆的摊开讲清楚。

思及此,我点头,从被窝下抽出了一个信封袋递了出去。

“你看看。”

“这是什么?”薄子衿狐疑的从我手中接过信封袋,凉薄指尖不小心掠过我指尖时,激的我心尖颤了颤。

我作壁上观,如旁观者一般清醒自持,我在等着他的反应。

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从寡淡无常渐渐变得风雨欲来,那清舒的眉拧起,眼中似是酝酿着变幻莫测的风暴。

“谁给你的?”

“梁晚书。”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所以很老实的回答。

相比于这个,我更关心的是薄子衿的反应。

心虚,羞愤,和阴沉嗜血的冷漠。

唯独没有我想要的那种反应,热腾腾跳动的心脏渐渐冷却。

苦笑,果然,入戏的人始终只有我一个,薄子衿他对我,只不过是责任。

那又何必呢?细心的照顾我,无微不至;将我从困境中拉出来,又将我推进了更加让人迷失方向的迷局中。

我始终都记得他帮我过生日时,那温柔的目光,嘴角浅淡的笑意。

我总费心记着他给我的每一丝感动,每一次维护,所以患得患失,怕总有一天会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要知道,现实和梦境的落差,残酷的令人无法忍受。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冷静过。

犹疑过,徘徊过,在他打过一次电话给我后,我就开始慢慢从自我编织的幻境中走出来了。

“你想让我解释什么?”

他嗓音沉淡,眸色平静,就好像这些照片中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哦,好像也是没什么需要解释的。”我咽了咽涌向喉咙的苦涩,“不管你们进展到了哪一步,也不管你们接下来打算怎样,拜托在我生下孩子之前收敛点,我不想在这段时间受到外界的干扰。”

“其他的事,等我生完孩子再说吧!”

薄子衿皱了皱眉,似乎是有话想跟我说。

我却不想听了,摆了摆手,“算了,你别说了,孕妇情绪不宜大起大伏,我这个人很惜命,所以我还不想死,你也别来害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话太重了,我看到薄子衿身子僵了下,不过还好,他总归是在意着我肚子里的孩子的,没有过激的用言语来刺激我。

后来,我就很少见过他了。

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安心养胎,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抛弃你。”

哦,我好像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了,抛弃不抛弃的,现在来说还有什么意思?反正心都不在你身上的男人,强绑着也不过是守着一具行尸走肉。

讲真,我不想这么被束缚着,就算命运凄苦,我也不想这么轻易认输。

没有薄子衿,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我爸死了,作为他的女儿,我势必是要去操持这场丧礼的。

叶澜清也不知道是打从哪儿知道了这消息,刻意来帮忙,我穿着黑色孕妇裙,头上别着白花,胳膊上绑着白带。

按照老家的习俗,死了人,是得安排人守灵堂的。

我妈她这些年伺候着我爸早就烦了,这会儿早早的就去睡觉了,我哥心智又跟小孩子差不多,根本没法子守灵。

所以这事儿就落到了我身上,我挺着个大肚子守灵堂。

这种事,用老一辈的说法,那就是不吉利的,孕妇是不能跟死人接触的,更别提是守夜了。

可我家这情况,除了我以外,没人会守灵。

叶澜清也陪我在守着,我本意是不想麻烦他,不过他说是薄子衿让他来的,我就不吭声了。

随他去,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

“看开点,你爸这种情况,死了反倒是个解脱。”叶澜清估计是怕我伤心过度,闹出个好歹来,所以才安慰我。

我扯了扯嘴角,漠然道,“我知道。”

等到黄纸烧尽,我又丢了新的进去。

一滴泪都流不出,除了解脱以外,我真的没什么其他感觉。

“想听故事吗?”

“嗯?”跳跃的火光忽明忽暗,他眼睛目不斜视的落在身旁比自己差不多矮了一个头的女人脸上。

“其实是个很烂俗狗血的故事。”我抿了抿唇角,瞟了一眼正中央的黑白照,淡淡出声,“我们家就只有我跟我弟,我年纪比较大,所以父母宠爱我弟弟多过于我。”

不,应该说她没得到过父母的疼爱。

“我很早就辍学了,跟村里的女孩子一样出去打工,然后我认识了梁晚书,很巧,他跟我是同一个地方的。”

“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个温柔又帅气的男人出现,所以我动心了,在我爸妈想把我嫁给村长儿子换钱的时候,我跑了。”

“一跑就是这么多年,我爸瘫痪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回去看过他,现在他死了,我也没有感觉,你说我是不是很冷血?”

绑在我身上的大石被卸下的话,我想我只会觉得轻松,觉得松了口气,我不会为了他们掉一滴眼泪。

冷血吗?在他们拿我当还钱的工具,拿我当牲口用的时候,我就已经对这所谓家人实则跟吸血虫差不多的三人麻木不仁了,就算都死了,我也不会感觉到难过。

“别想太多。”叶澜清蹙了蹙眉头,似是不忍又像是同情,只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心底无声自嘲,有钱人都爱这么悲天悯人吗?

我跪着脚麻了,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无奈叹气。

再怎么样,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孩子来开玩笑。

所以艰难的爬了起来,坐在沙发上靠着眯了会儿,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给我盖了什么东西,我太累了,什么都不想管。

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叶澜清从我妈和我弟睡的房间里出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有点懵,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爸的墓地我已经帮着选好了。”

“哦,谢谢你。”

当务之急,是将我爸下葬。

葬礼结束后,我再回去别墅,就觉得身心俱疲,想睡觉。

一躺就是一整天,也没有胃口吃东西。

偌大的屋子,就只有我跟安婶。

我叹了口气,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总不可能一直任性的绝食下去,再不济,也得逼着自己吃点东西。

我一直忍着恐惧,忍着孤独,忍着心底的那一丝丝失落和酸涩,我撑过来了。

不知不觉,我怀孕也八个月了。

这一个多月里,我没见过薄子衿,倒是叶澜清来的很勤快,时不时会给我带些补品。

今天也是这样,我手撑着腰,慢慢的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叶澜清在沙发上坐着。

笑道,“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他没回我,我走近了,看叶澜清似乎是在发呆,不由疑惑,“你想什么呢?”

我的出现吓了他一跳,脸色很是不自然。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刚啊,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见。”

叶澜清讪讪的笑了笑,我瞧着他那模样,总觉得心底发毛,“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没有啊!”他反应很大的反驳,我愣了会儿,哦了一声。

“时念,最近外边不怎么太平,我看新闻,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这儿案件迭起,你现在肚子都这么大了,再过不久就得生了,你别出门了,好好在家里待着。”

“哦。”

“还有如果有什么陌生人来敲门,按门铃,你都别开门,子衿不在,你得多长个心眼。”

一提到薄子衿,我手顿了顿,许久,才嗯了声,心不在焉的摸着隆起的大肚子。

我都好久没见过薄子衿了,他指不定早就将我们母子两忘了。

叶澜清跟上了年纪的老婆子一样,细细的跟我叮嘱着注意事项,听的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恰好,别墅内的座机响了。

安婶从厨房探出身来,我可受够了叶澜清的唠叨,忙出声,“我来接吧!”

说着,我就攀着沙发站起来,撑着后腰慢慢悠悠的踱步过去。

我接电话的时候,叶澜清一直紧张的看着我,看得我一脸的莫名其妙。

听到对方的话,我愣了很久,目光触及到叶澜清的脸色,我垂下了眸。

挂了电话后,叶澜清着急的问,“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房产中介啊,他问我卖不卖房,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笑着回应,看到叶澜清明显松了口气的神情,眸色黯然。

不,不是房产中介。

是个女人的声音,她跟我说,“时小姐你好,我是叶薇薇,薄子衿的前妻,有空吗?出来见个面,有些事我想跟你聊聊。”

真神奇,说死了的前妻死而复活,叶薇薇还活着。

那么…是谁在撒谎?做了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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