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赌气

翌日。

想着要去京城,锦瑟特意起了个大早,仔仔细细的收拾着自己需要携带的东西。但不想,她都还没来得急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完,齐子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瞧着锦瑟忙碌的身影,齐子函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不用收拾,我府里什么都不缺,你只要带好自己就成。”

“那怎么成?”锦瑟瘪了瘪嘴巴,眼里大写着不乐意:“我的衣物首饰,还有平常用的小枕头,都是需要带着一起的。而且,夜晚如果没有熏香,我肯定睡不着觉。哥哥你虽然是将军,可毕竟还未成家,府里应该没有女儿家用的香薰吧?”

“哎……你喜欢就带着吧。”齐子函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低声提醒:“那你稍微快点吧,陛下已经过来了。”

“什,什么?”锦瑟惊得瞪大了双眼,一不小心,手中的梨木首饰盒就被摔成了几块:“不是说好辰时的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讲道理,这问题齐子函也不清楚。可人家毕竟是圣上啊,九五之尊,偶尔任性,也是可以理解的。虽然,他并不喜欢萧淮年的任性。

可面对锦瑟,齐子函还是没有说得过于直白,只是道:“陛下说来之前想来府里看看,便过来了。总之,你稍微快些,别让所有人等你就是。”

说完,转身欲走。可都走到门口了,才想起锦瑟已经摔坏的首饰盒。面色,又凝重了起来:“锦瑟,陛下赏赐的步摇你可得放好了,千万不能弄坏或者弄丢,否则,别说你,就是我和爹娘,也都会受到牵连。”

“这么严重?”早知道就把那支丑到不能更丑的不要还给萧淮年了,现在,不是平白给自己找麻烦吗?

想到自己得像供祖宗似的将那支金步摇供起来,锦瑟就觉得心累。

浓郁的叹了口气,锦瑟才蹲身收拾起了收拾来。不过,她完全没了方才的仔细,随便整理了两下,便去换衣服去了。

此时,萧淮年已经坐在花厅里喝起了茶。

听说陛下来了,齐老爷和齐夫人慌忙起来,稍微收拾了下,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生怕自己慢了一点,惹了陛下的不快。

开玩笑,哪儿有让陛下等着自己的道理?

但不想,就在两人战战兢兢的赶到花厅时,却见一名俊朗的男子兀自坐在那儿喝茶。清晨的阳光斑驳在他素白的长袍上,让他看起来格外和煦。

不过,就算眼前这人看起来再怎么温润,也都是掌握着他们命运的九五之尊,故而,两人还是不敢怠慢。才刚进花厅,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恕罪……”

“齐老爷齐夫人这是做什么,快请起。”说话间,他居然放下手中的茶水,亲自走到两人身边打算搀扶。

这一举动,别说齐氏夫妻,就连一边的王福海王公公,都惊了个不知所措。张大了嘴巴盯着萧淮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好在身边还站着个齐子函,根本不用他开口,齐子函便单膝跪地,劝谏了起来:“陛下,爹娘只是普通百姓,您却是真龙天子,这样当真是折煞他们了。”

“无妨。”萧淮年摆明了不在意这事儿,满脸笑意的搀着两人在主座上坐下后,才重新坐好,端着茶水轻抿着。

如此,齐老爷和齐夫人心里的不解更深了些,悻悻的望着萧淮年,试探道:“陛下今日亲临,是……”

“过来看看。”萧淮年泰然道,脸上大写着坦然:“齐小姐救了朕,朕自当登门道谢才对。再者,齐小姐稍后就要同朕一同去京城了,朕以为,自己还是该来拜访下长辈的,以免二老担忧。”

这话说得,怎么听怎么像是女儿即将出嫁,女婿上门挣表现的说辞。

齐家二老自然是没有朝着这方面去想的,毕竟,就锦瑟的个性来看,能嫁个富商之子就算是很不错了。他们可没想过,自己的女儿能被圣上看上。毕竟,后宫佳丽三千的圣上,大约也不会突然改变口味的。

或者说,该有的口味,他都已经从尝过的。但不想,萧淮年正是因为看惯了后宫里那些女子,才更对锦瑟倾心。

对于萧淮年这套说辞,齐家二老自然感激涕零,“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这可是来自圣上的关怀啊!

然,他们的行为落在萧淮年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对于两人一言不合就下跪的表现,他可是无奈的很。若是锦瑟什么时候过来,不小心看到这一幕,岂不是会误会?

别说,这世上的事儿还真就是有这样巧。

萧淮年的担忧才刚从心里衍生出来,锦瑟较小的身影当真出现在了花厅门口。见自己的爹娘双双跪倒在地,锦瑟顿时讷在了原地,呆呆愣愣的瞧着端着茶杯的男子。清澈的双眸中,尽是询问。

面对锦瑟的探究,萧淮年表示很无辜,却又不能解释什么,只能立即放下茶杯去扶未来的岳父岳母。

见他再次过来搀扶,齐家二老的心绪更加复杂了。陛下待他们竟这样好,如此,他们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只能默默磕头,以报圣恩。

齐老爷和齐夫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后,便伏在地上磕起了头来。如此,萧淮年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原地,满脸尴尬的瞧着二老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

当他回神,回头想要看看锦瑟的脸色时,已经被锦瑟眼中复杂的光线吓出了一身冷汗。锦瑟清澈的眼中带着莫名的阴冷,看待萧淮年的表情,不解中带着点怨怒。

她爹娘都一把年纪了,可这人居然还让他们下跪磕头,实在太不应该了。好吧,如果是正常的磕头行礼也就算了,可这明显不是啊。

自己的爹娘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平常也是谨言慎行的,根本不会得罪人。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萧淮年故意找茬吧。

想来也是,他对哥哥有意思,还不得过爹娘这关吗?若是爹娘不同意,以死相逼,那他就算再怎么有意思,也只是枉然。如此,他给爹娘脸色看,也是正常的了。

这人,还真是不讲道理的很!

锦瑟想着,对萧淮年的好感顿时清减了两分。原以为,这人只是取向与常人不同而已,没想到,想法居然这样不堪,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想到自己竟被他的外表迷惑,以为他是个好人,锦瑟心里那个毁啊。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同他厮打一番才好。

然,这事儿也只能想想。人家可是皇上,可自己却是个平民。若是毫无理智的冲上去,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将问题推向更复杂的地步。如此,别说自己的小命,就连爹娘,也都会被连累。

深吸了口气,锦瑟大步走到萧淮年面前跪下,对他行了个磕头礼正打算问个究竟,王福海就扭着身子走了进来:“陛下,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这话,不是迎亲的时候才会说的?

好吧,这并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萧淮年完全没机会解释了。他嗫嚅着嘴唇刚想说话,齐夫人就红着双眼抱住了锦瑟:“锦瑟,记住娘的话,到了京城后要好好听话,千万别给你哥哥惹事儿。还有啊,对圣上,也要怀着感恩之心,不能逾越。”

听听,明摆着就是萧淮年欺负人了。可既然娘亲没有说出来,锦瑟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她只是顺从的点着头:“是,女儿知道了。”

齐夫人的不舍之情,落在锦瑟眼中完全成了委屈。她安抚性的拍了拍娘亲的手背,又同齐老爷告了别,才随着萧淮年一同离开。

按理来说,锦瑟是没有资格同萧淮年乘同一辆马车的。可在南景朝,萧淮年就是道理啊!他想要跟锦瑟同一辆马车,两人自然就坐在了同一辆马车上。

蜀锦缎面的马车缓缓朝着京城颠簸,摇晃的车厢内,萧淮年主动倒了杯茶水递到锦瑟面前:“齐小姐,喝茶。”

若换到平常,锦瑟自然是会欣喜接过,连声道谢的。可现在,她对萧淮年可是千万个不满,能给他好脸色就不错了。

不自觉的努了努嘴巴,锦瑟勾起一抹还算和煦的笑容,轻声说:“多谢陛下,可我不爱喝茶。”

红-果-果的拒绝,让萧淮年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就算再怎么不是滋味,他也只有忍着赔笑。

放下手中的茶水,萧淮年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叠桂花糖糕递到锦瑟面前:“齐小姐,你最喜欢的桂花糖糕。”

看着白花花的糖糕,锦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便打算伸手去接。可脑子里,倏尔划过了娘亲红肿的眼眶,和爹娘一同下跪的场面。

心里的酸涩,完全掩盖住了桂花糖糕的诱惑。舔了舔有点干涸的嘴唇,锦瑟转过脑袋不堪那诱人的糖糕,低声说:“多谢陛下,可我最近减肥,戒了。”

讨好被拒绝,萧淮年心里也不是滋味了起来。想他作为一国之君,多少也是要些脸面的。既然锦瑟哄不好,那他也懒得继续哄。

气鼓鼓的放下桂花糖糕,便和上双眼假寐。锦瑟伸出小手在他紧闭的眼前晃悠了好几下,确认他看不见后,才伸手去拿桂花糖糕。

可不想,她的小手才刚碰到雪白的糖糕,萧淮年便睁开双眼,似笑非笑的瞧着她,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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