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土不服?

眼见自己偷吃被逮了个正着,锦瑟如玉的小脸顿时通红一片。她本能的想缩回双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反正都被看到了,脸已经丢了,不吃岂不更亏?

本着这样的念头,锦瑟深吸了口气,强忍着落在自己脸上那道视线带来的不适,迅速抓起一块刮花糖糕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一旁的萧淮年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得唇角上扬,一双深邃的眼眸紧锁在锦瑟身上,完全没有挪开的迹象。

两人一个努力吃,一个认真看,这样的状态一直维系到了京城。因为吃的太撑,锦瑟才刚下马车,就扶着将军府前的石狮子吐了起来。这样的状态,将正打算抬手扶她的丫鬟翠玉吓了一大跳。

翠玉的脸色顿时青紫一片,她忙不迭的后退了两步,生怕是自己的长相吓到了小姐。如此,自己怕是会被大将军给赶出去吧。

想着,翠玉的双手第一时间挪到了左脸上的伤疤上。这伤疤是她年少时被热水烫伤的,当时因为家里穷,没钱治疗,所以留了疤。现在疤痕虽然浅淡了些,可毕竟还是存在的。

今日为了迎接小姐,她已经很努力的上了两层胭脂了。但不想,还是将小姐给吓到了。眼见着锦瑟呕吐,翠玉心里霎时慌乱了起来。生怕一不注意,就被大将军给赶走,流落街头。

好在,锦瑟并没有吐很久。她将强塞进胃里的桂花糖糕吐完,又接过萧淮年递来的清茶漱了漱口,便恢复了之前的活力,转身就打算道谢。

但不想,映入眼中的,竟是萧淮年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虽然这美男子人人都爱,可对于欺负自己爹娘,惦念自己兄长的美男子,锦瑟却是怎样都爱不起来。

不过,世事哪能常常如愿。就算她心里再怎么不舒坦,也不得不赔笑道谢。深吸了口气,锦瑟在心里一再告诉自己,面前这并不是人,只是一头比较俊朗的猪罢了。如此,才含笑福了福身子,“多谢陛下。”

突如其来的行礼,让萧淮年好不容易缓和了两分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去。可锦瑟就像是看不见那般,笑盈盈行了个告退礼,便兀自进了将军府,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留给他。

这样被无视,对萧淮年来说当真是新鲜的很。他定定的站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瞧着锦瑟纤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才笑着对齐子函道:“这都午时了,也该用膳了。”言外之意很明显:快请我进去吃饭啊!

齐子函自然明白萧淮年的意思,可他偏生要懂装不懂的说:“是啊,陛下也该回宫用膳了。”

萧淮年也不恼,因为他清楚,齐子函的确是不喜欢他跟锦瑟接触的。了然的笑了笑,萧淮年低声道:“朕也有段时日没有来将军府了,齐将军这些年在外征战,为我朝的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朕对你的关心却太少。今日既然都走到将军府门口了,自然没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

将话挑明后,萧淮年便似笑非笑的瞧着齐子函,坐等他不情不愿的请自己进府。

执拗不过的齐子函只能拱手后退,弯着腰将萧淮年请进了府。自觉跟在萧淮年身后,齐子函浓郁的叹了口气,脸色难看之极。

走在齐子函身后的王福海也算是人精了,从萧淮年给齐锦瑟递茶的那一刻起,他就岁齐锦瑟这人上了心。后来得知他是齐子函的妹妹,心里的满意度更深。

窥得齐子函的心思后,王福海自觉上前,走到齐子函身边低声提醒:“能被陛下看上,也算是齐小姐的荣幸了。将军还有什么顾虑?”

齐子函转眸溜了眼王福海,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脚下的步子,比方才踩得更加稳健了些。

大约在所有人眼中,女子被帝王看上都是极其幸运的。可却鲜少有人在意,这入了宫的女子,究竟是在帝王的恩宠中绽放,还是在宫斗的浪潮中凋零。

人们看到的,往往只有后位的光芒万丈,却很少注意,能登上后位的女子,脚下究竟踩了多少尸骨与鲜血。

就算真的成为皇后,午夜梦回之际,怕是也免不了受噩梦的干扰……

锦瑟刚在翠玉的引导下走进自己的房间,就被过来通报的仆人吓了一跳。奴仆急匆匆的跪倒在锦瑟面前,慌忙道:“小姐,陛下在花厅里用茶呢!将军让您赶紧过去。”

“什么?他来做什么?”锦瑟惊得瞪大了双眼。

闻言,传话的奴仆赶紧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面前这姑奶奶。

一个连对陛下的不满都能明目张胆写在脸上的女子,哪儿能惹得起啊?

好不容易稳定好心神后,奴仆才小声说:“奴才不知。”

这不是摆明了难为他吗?他一个传话的奴仆,哪里能猜测陛下的心思?

锦瑟无精打采的“哦”了句,便悻悻的带着薄荷跟翠玉赶去了花厅。就算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在叫嚣,她也只能强忍着火气赶过去赔笑。

刚进花厅,锦瑟就跪在萧淮年面前行了礼。待听到“免礼”二字后,才撅着嘴巴从地上爬起来,自觉站到一旁降低存在感。

然而,人家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就算她再怎么低调,落在萧淮年眼中也是流光万丈。

“坐吧。”萧淮年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位置,示意锦瑟坐下。可锦瑟在谢完恩后,却自觉坐到了萧淮年左手边末端的位置上。

知道她是故意闹情绪,萧淮年也不恼,云淡风轻的端起手边的茶水,便小啜了起来。

听闻陛下今日亲临将军府,府里的家丁丫头厨房婆子全都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尽力忙碌着,生怕出了半点差池,就给自己招来了祸端。就连后院里那条看家的阿黄,叫声都格外响亮。

故而,今日的菜色可谓摆盘精致,造型独特,香气四溢。至于味道嘛,那就只有等尝过才知道了。

锦瑟面前摆着盘颜色鲜艳的糖醋排骨,米白的小芝麻洒在排骨上,看起来格外诱人。锦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很想伸手夹一块。可偏偏主座上那人就像不饿似的,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按照以往的就餐习惯,萧淮年自然不可能自己贸然动筷。他得等着,等身边的人用银针试过毒后,再夹到他的碟子里。

事实上,王福海也的确这样做了。他手里拿着根闪着冷光的银针,小心翼翼的对着餐桌上的菜色检验着。

在旁边干看着的锦瑟,心里渐渐就有点不是滋味了。说来,这人和人的差距还真是大呢!自己平日里若是碰到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朝嘴里塞,因为根本没人会害自己。

可萧淮年呢?虽然他是皇上,拥有至高无上的尊崇和权利,可这活得,也的确太小心了些。就连好好的吃餐饭,都不可以。得时时刻刻提防着,害怕有人害自己。

想着,锦瑟脑子忽然想起了上次的游湖事件来。那刺客也是说来就来,根本没有任何预兆。若不是萧淮年身手不错,他们两人怕是早就沉尸湖底了。

不自觉的寒噤了下,锦瑟心里忽而生出了点名为“同情”的感慨来。轻叹了口气,待王福海用银针查探完所有菜肴后,锦瑟立刻夹了块自己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给萧淮年,想表达下自己的爱心。

可不想,她的排骨才刚放到萧淮年盘子里,就被萧淮年身边的王福海给夹走了。他仔细咀嚼着排骨,而后慢慢咽下,确认无碍后,才重新加了一筷子排骨到萧淮年碗中:“陛下,请用膳。”

“……”一旁的锦瑟早已石化,完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才好。

让你多事!人家有公公专门给夹菜呢,哪儿轮得着你去献爱心啊?

不知为何,想到自己夹给萧淮年的排骨最终进了王福海的嘴,锦瑟心里就有点小郁闷。她轻咬着筷子,久久没有夹菜。直到齐子函出声叫她,她才讷讷回神,夹起面前的排骨吃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就连一向最喜欢的糖醋排骨,锦瑟都觉得少了点味道。轻叹了口气,锦瑟随意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漱口水漱口。

一个最爱食物的人突然变得厌食,这可不是小事儿呢!

锦瑟反常的举动立即引起了齐子函的注意,他轻轻放下筷子,满脸担忧的瞧着锦瑟问:“怎么不吃了?”

“没什么胃口。”锦瑟勉强笑了笑,随即转头给了齐子函一个“放心”的眼神,才收回视线。

见她脸色不好,萧淮年关切道:“要不要让御医过来瞧瞧?你猜刚到京城,若是水土不服,可能会出问题。”

说完,根本不等锦瑟回答,萧淮年已经转身对王福海吩咐了起来:“宣御医过来。”

王福海战战兢兢的看了萧淮年好几眼,见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后,才嗫嚅着嘴唇道:“陛下,御医一般只给您和太后,以及后宫嫔妃和皇亲贵胄诊治。”就算您有意,可毕竟齐小姐还没入宫啊。

当然,这话王福海终究还是不敢说的。因为萧淮年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难看那么简单了:“朕让你去宣御医。”

“是……”王福海就算再怎么有意见,也不敢再多说了,忙不迭的就朝皇宫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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