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争吵

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是在顾西城的床上,没错,床上。

我看清这大脸的瞬间,一步跳下床,“你干什么?”

我看着自己的睡衣都是细小的褶皱,把程奺叫出来打一顿的心都有了,好想质问她都做了什么?

顾西城坐起来,显然也是被我吓醒了,眼中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戏笑,“秦浅?”

我指着他,“你!”转身气哄哄地准备下楼梯,顾西城追出来,拉住我的手,“大早晨的你去哪?”

“你放开我,你和程奺都做了什么!”我真的不能再忍了,怎么可以用我的身体,我的身体!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得那样。”顾西城看着我有点焦急,主要是无奈。

我才发现自己只穿着睡衣,我抱住胸口,就想挣开他的手。

他却拉得更紧,“你不要胡闹,你穿成这样怎么出去?”

我气哽在嗓子口,“我衣服在哪?”

他看着他卧室的方向,我更气了,还说什么事都没有,误会个毛线啊!

顾西城接着说:“程奺不会和我乱来的,她只是害怕。”

我气一下子蹿上来,“我不怕,我活该有病,我死了,才能成全你们。”

他的脸一下子黑了,一把把我拽过来,推到他的卧室里,在外面关了门,“快点穿。”

我三下穿上了衣服,拿起我的手机出门,顾西城还背对着门口,一张脸黑得不行。

我越过他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拉到怀里,一手扣住腰,一手把着我的后脑,在我的唇上肆意蹂躏。

我推他,推不动,想咬他却已经被他放开了,他嗤笑一声,像是在笑他自己。

我甩掉他的手,退后一步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小跑下了楼。

我走出去打车,想着我头没梳脸没洗的样子也觉得丢人,走出了几条街都打不到车。

我心理骂顾西城,顾禽兽,禽兽!变脸比变天还快。

这时闹铃突然响了,我才想起庭晚的生日,一阵自责,刚想打电话给庭延,他就把电话就打过来了。

十五分钟后,沈庭延的摩托停在了我的面前,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接过头盔,来不急理我乱蓬蓬的头发,就坐上了车。

然后在摩托车后视镜里,我好像看见了顾西城,他朝着摩托车飞使的方向大步跑着,最后不得不住了脚步,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我似乎看见了他清黑的眼眸中,分明的悲伤。

最后摩托车在三环外一家教堂在停下,我摘下头盔,问庭延,“这里有没有水,我想洗洗脸。”

他看了看我的样子,一向不多言语的他,没问什么,只是指了指院中的池子,“只有那里。”

我跑过去,活了两捧水,在衣服让擦了擦,庭延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瓶矿泉水,我漱了漱口,他就是这样了解我啊。

我抹去嘴角的水渍,发现他正看着我,“怎么了?”

他还是摇摇头,“走吧。”

我们从教堂的前门走过去,干净的地板上整齐排列着三排长座椅,几束阳光交织在一起,在过路上打出温暖的光亮。

我的脚步不觉放轻了,我怕打破了这份舒然,却在椅子的一角看见了一个妇人的背影,只是一眼,我便差点落下泪来。

那是一个头发黑中带着白的背影,发松散在肩头,她的脊梁佝偻着,像一个蜷缩在冰天雪地里无助的老人。

在我的记忆里,她是那样的美啊,质地优良的裙子摆满了两个衣柜,她一年四季只穿裙子。她笑起来就像一个大姐姐,就连庭晚都没有完全遗传她的美貌。

她闭着眼睛,似乎在祈祷,我们走近了,她都没有发觉。

庭延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叫了一声妈。

她慢慢抬起头,无光的眼睛有了一点颜色,她慢慢站起身,说,“走吧。”

庭延扶着她,她似乎不能站直了,她只是倔强着,让自己的步子稳一点,她深知她在做一件极庄严的事。

我慢慢走在她的身后,心蔓无目的地慢下来,好难受,好难受,庭晚,我为什么这么怕见你呢?

庭延的妈妈推开房门,在床头的柜上捧下那个白瓷盒,上面的庭晚,虽然是黑白的照片,却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美,她已不会再老去。

庭延妈妈说:“庭晚,妈带你哥来看你了。”

庭延捧过庭晚安睡的白瓷箱,带着伤疤的大手,轻轻摸过那箱身,声音不觉带了颤,他说:“哥来了。”

他的手,又填了新伤。

庭晚妈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无神的眼睛狠狠盯着庭延,“那个畜生呢?强奸庭晚的畜生呢?”

庭延的声音很低,他说:“妈……”

庭晚妈妈从身后抽出一根木条,啪得打在庭延的肩膀上,“你还有脸来见你妹妹,你当初怎么保证的?”

庭延穿着贴身的体恤,被抽打的地方,倏得肿了起来,接着又是一抽,庭延不敢躲,死死把庭晚抱在怀里。

我去拉庭晚妈妈,却根本不及她的力气,我只得从身后抱住她,“阿姨,不能再打了阿姨。”

她狠狠一扭身子,手中的木条猛地朝着我挥了过来,我向身后一躲,整个人摔在地上,头磕上床头木柜的棱角,扑通一声整个屋子似乎都震了一下。

庭延起身朝我跑了过来,温热的液体从额上流下来,然后我看不清了,满眼的昏红,庭延坐在地上抱着我,他的声音变了调,“零钱。”

我突得觉得红辣辣地疼从额头蔓延开来,头昏得屋棚都在转。

庭延妈妈夺过庭延怀里的庭晚,像护着婴儿一样死死搂在怀里,整个人蜷在角落里,越缩越小。

“秦浅。”那是多年以后,庭延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却感觉耳边的音圈越扩越远,那样不真实。

庭延一手按着我的额头,他的手好像在抖,我想说什么,整个人晕得厉害,竟是什么都说出来。

庭延按了一会儿,抖着手掏兜里的电话,按出119,就抱着我跑了出去。

那一天,在我意识迷糊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庭晚,她穿着那日的裙子,满身是血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多么地悲凄。

我张嘴想叫她的名字,她却先对我哭了,那样的眼眸里,流出的泪,比血还要悲伤。

我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泪一同落了下来。

点击获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