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云崖山上住着个仙人,这个仙人啊,那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上通天文,下晓地理。
总之,那人,神的很。
因此每日这云崖山上的人可是络绎不绝,只为见那仙人一面。不过多数是被那仙人遣了回去。
因为,这仙人的性子,有点琢磨不透。
……
这不,又有人来找罪受了。
“夫人,慢些,这山路难走的很。”半山腰处的妇人被丫鬟搀扶着。
妇人挽起袖子擦擦额角的汗珠,脚下还是蹒跚的走着,嘴里回应着丫鬟:“无妨,这点山路老身还是能走上去的。”
丫鬟却皱着眉头道:“夫人还是慢些走的好,林姨娘的孩子自小顽劣不堪,学业也不上进,您何苦费心思为他做那么多?”
连翘越说越气,索性站在当下不走了。
许夫人听丫鬟这么说,也只是笑笑,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淡然道:“你这姑娘,你还是不懂,我许家就这一个男孩,将来是要为我们许家做大事的,我作为主母自然是处处为他考虑的,这次在云崖山找白公子,若他是答应了做少爷的夫子,那我许家将来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啊。”
说完,许夫人起身杵着拐杖继续向山上走。
连翘无奈的摇摇头,只好跟上去扶着许夫人上山。
天边有昏黄的余光时,许夫人和连翘已经到了白清芬的住处。
面前的屋子并非许夫人心中所想的破烂不堪的茅草屋,而是一个很气派的城府。
许夫人整理了一下衣裳,慢慢走向门前,抬起手来敲门,手刚刚抬起来,门却自己打开了。
打开门的是一位童子,一身白衣,颇有仙气的样子。
“你是谁?这天色已晚,为何现在才来见白公子?”那仙童道。
许夫人看着院子里的破茅草屋,不禁讶然,这白公子还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身旁的连翘看着夫人在发呆,便碰了下许夫人,许夫人回过神,看着仙童笑道:“老身是长安的许侍郎的夫人,此次前来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白公子。不知小公子可否通融下,让老身去见一见白公子?”说完,许夫人向连翘使了个眼神。
连翘会意,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塞给童子。嘴里还念叨着“小公子就收下吧,若此事成了,可少不了您的好处。”
童子面无表情的收下银子,便让开了道路,语气颇为生硬的道:“嗯…那你们进来吧,不要大声说话,公子他喜静。”
七言心道,为何公子今早嘱咐过,说是若是有姓许的人家来,便不拦她…实在捉摸不透。想着还掂了掂连翘给他的银锭,分量不轻,公子一定喜欢的不行。
许夫人跟着童子进到了茅草屋里,屋里有许多镜子,而这些镜子面前还有几根蜡烛,屋子里果然亮了很多,桌子椅子床榻一样不少,许夫人没有想到看起来挺破的茅草屋里东西倒是齐全的很,不禁对白公子更加膜拜。
“公子,人到了。”童子对里屋的人道。
屋里的人应了一声,便有脚步声走来。
许夫人和连翘坐在凳子上,便看见从里屋出来的白清芬,双双惊讶得张大了嘴。
白清芬并非是话本里的一身白衣,而是一身似血的红衣,模样儿倒是生的俊俏的很,墨发高束,一支玉簪横穿而过,眉毛不似刚气的剑眉,倒像是柳叶眉却不失男子的英气,鼻子高挺,鼻翼略小巧,薄薄的嘴唇倒是紧抿着,却也是红红的。这样看来,这白公子倒是生了一副女相。
白清芬走到桌子旁,双手作揖道:“白某见过许夫人。”
许夫人和连翘连忙起身福礼,道:“老身听闻白公子学识渊博,特此来拜见,若有打扰之处还请白公子见谅。”
白清芬扶起许夫人,并邀她坐下。起身为她倒了杯茶。
“无妨,我与你许家也是有缘的,早年许侍郎还与我有过几面之缘。”白清芬端起茶杯,闻着茶香缓缓道。
声音倒是男子的声音。许夫人喝着茶。
喝完茶,许夫人也是没有拖拉,便直接开口道:“其实,此次老身前来是有事相求的。”
白清芬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睛看着对面墙上的镜子:“哦…何事?您可以说来与我听听,白某是否能能帮上忙?”
许夫人起身跪下,道:“白公子可知我许家的二少爷许斯年?”
“嗯,有所听闻。”
许夫人继续道“二少爷乃是林姨娘所生,早年间林姨娘得病身亡,二少爷便由我抚养。可是二少爷这孩子自小十分顽劣,学业也是一塌糊涂,如今那孩子已经十七岁,却整日流连于酒色之中,他是我许家的独苗,将来是要继承我许家爵位的,可如今其他官爷家的孩子已经会辅助事务了,而我家二少爷,却丝毫不知悔改。”说着说着许夫人眼角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白清芬起身扶起她,道:“理应说白某不该管你家这些闲事的,可是,我跟你家老爷也有一些交情,不如就应了你如何?”
许夫人听到这些话,当下有点懵,传说中说话难听脾气暴躁的白清芬竟…竟就这么轻松的答应了她?
回过神来,立马磕了几个响头,白清芬见状连忙制止住许夫人,道“许夫人不必行此大礼,白某也万万担待不起。”
许夫人喜极而泣,当下就给了白清芬几张银票,白清芬这种爱财的人也就意思意思推搡了一下就收下了。
待到许夫人走了之后,白清芬坐在床上数着手里的银票,笑的牙床都出来了,七言看着公子的傻样,不禁摇头,颇为无奈的道:“公子又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财,为何会高兴成这样…”
白清芬收起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的说“我只是很高兴,因为我终于要下山了,这些年可把我憋坏了…若不是师傅那老爷子交代过我务必要帮许侍郎家的忙,我可能早就飞了!”说完又开始数钱。表情又很自然的,嗯,露出了牙床。
七言面无表情得关上门走了出去,心道公子的隐居生活终于到头了。
第二日清晨,七言就收拾了行囊,同白清芬一起下山。
山下果然是繁华许多,热闹的集市,五颜六色的人群,各种各样玩意儿…这可把白清芬高兴坏了,她摸摸自己的腰包,甚是满意的点头。
没一会儿,身后的七言已经被礼盒覆盖住了,“公子,莫要再买了,我快被压死了!”说完,七言扑通一声倒地,身上的包裹也就散开了。
白清芬闻声转身,看见倒地的七言,又看到满地的东西,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七言,道:“哎呦…七言啊,我对不住你啊,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我的错,我的错…”
七言被白清芬扶起来,还没有站稳,迎面而来的是白清芬的虎躯。
“扑通”一声,两人一起摔倒。
“哪家的人,竟敢挡小爷的路!”粗犷的声音传来。
白清芬哪管那人怎么说,扶着腰麻利的站起来,指着那粗汉,道:“你还有理咯不是?路这么宽就一定要走这犄角旮旯里?你撞了我们,我们还未说什么,你们就…”一旁的七言拽了拽白清芬的袖子,小声叫着公子,白清芬正在气头上,袖子一甩,“拽我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没看我在讨公道………吗?”白清芬抬头看见那粗汉身后的男子,不由的愣住。
只见那男子一身锦衣,身上透露着痞气,暗金色的发冠将半头头发束起来,鬓角有两缕头发顺下来。上扬的剑眉,勾人的凤眼此时带着隐隐笑意,高挺的鼻子,略显红色的嘴唇,嘴边有青青的胡渣,看样子是刚从勾栏里出来。